一晃眼,七日的时间很快过去,但是这七日对于白宴冰来说,每一日都是煎熬。
尤其到了二十三这一天的白天,白宴冰更是做什么都不得劲,做什么都出错,什么事都放不在心上,就盼着晚上快点到来,盼着子时快点到来。
偏偏,午后,丁家滩村里有两户人家之间发生了纠纷,因为一块地大打出手,结果,打死了人。丁家滩的村长一看事情闹大了,只好派人去镇上请镇丞大人来处理此时。
白宴冰一听烦躁的很,不想去,可是,人命官司,是头等大事,身为镇丞他还不能不去。
时傲也知道今日的重要,说要不他去处理,白宴冰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上子涵和子墨,我们四个一起去,要是好处理,我们晚上也能回来,要是不好处理,我晚上赶回来,你们也得在那处理此事。”
时傲点头,很快叫来子涵和子墨,四个人带了十几个衙役和仵作师爷,直奔丁家滩而去,准备现场办案子。
为了省时间,他们全部骑马,并没有赶马车。
等到了丁家滩村,时间已经到了酉时。
村长丁有林在村口等着白宴冰,然后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死了人的家里。
此时,这家人院子里传出来的,都是悲惨的哭声。
丁有林已经在往这边来的路上,给白宴冰几个人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是兄弟两家,因为争夺老人留下的一块地,打了起来。结果,哥哥下手重,把弟弟给打死了,弟媳妇如今哭的要死要活的,让那个哥哥给自家男人顶命。
情况,白宴冰大致也清楚了,这种事情,杀人偿命,这哥哥即便再有理由,大牢肯定是坐定了。
“这么简单的案子,你们把人送到镇上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我们一定得来?”白宴冰冷淡的瞄了丁有林一眼。
丁有林被白宴冰这一眼看的有些腿软,“大人,实在是那家那个瞎眼娘寻死觅活的,不让我们把他家老大带走啊,说她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让大儿子也死了啊!”
白宴冰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老人还有一个健在?”
“是啊,大人,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了,眼睛还是个瞎的,哎!”丁有林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把镇丞大人请了来。
这兄弟俩,叫丁大水和丁二水。老大五十二,老二四十六,两家都有儿子,且也给儿子们娶过媳妇了,原本,日子过的还算可以,两家人两处大院也挨着住着,老母亲跟着老大家过日子。
去年冬天,老爷子过世后,二老的三亩地,给了老大家一亩,给了老二家两亩,分开了,是村长出面给分的,兄弟俩也都也同意了。
谁知,今年开始种地后,老大家老婆心里就觉得吃亏了,不时的跟老大念叨一下,凭什么老太太跟着我们过,要给老二家分给两亩地。
老大告诉老婆,因为老二家给老丁家生了两个儿子,而自家老婆只生了一个儿子,村长也是以这为依据给分的这三亩地。
结果老大老婆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传宗接代,有一个儿子就是传宗接待了,还要拼谁家儿子数量多的吗?问题是老人眼瞎的,在自家,还得自己和儿媳妇伺候着,吃粮食多少不说,还得人给伺候,心里咋想咋不痛快。
于是老大老婆就在老太太跟前嚼舌根,让老太太去跟老二家要过一亩地来。
老太太整日在老大家吃喝着,心里也过意不去,就真的去要了,却被老二媳妇给赶了出来,还隔着墙骂个没完,不止骂老大家,还连老太太一起骂。
引来围观的村民们不少,老大丁大水怒了,冲过去就要打老二老婆,丁二水当然是得护着自己老婆的,那一亩地,当初分的时候,老大也是同意的,凭什么现在打发老娘过来要?
结果,女人们的战争,最后就变成了两个男人动起了手,兄弟俩一把岁数了,打的不可开交。
偏偏各家的儿子们都在田里忙乎着,等人们看到拉不开,赶紧去地里把年轻人喊了回来,已经迟了,老大拿铁锹直接就把老二的脑袋打开了花,人当场死了。
等村长赶来时,也迟了,满地的红白之物,村长都看的去一边吐了半天。
年轻人回来,一个个的都吓傻了,只会哭,哪还能知道事情该怎么处理?
见到镇丞大人来了,人们都不吵吵了,悄悄的等在一边,看看大人要如何处理。
镇丞大人白宴冰,村民们如今基本都认识了,之前人们种土豆,和去年下暴雨的时候,镇丞大人带着人经常冒雨来看田地里的情况,教大家雨后排水,这样的好官,村民们都喜欢。
白宴冰先去看了一眼院子里那此时拿草席子盖着的人,也不禁心里一颤,这人死时,得有多痛苦,模样有些太凄惨了。
这可是被自己亲大哥打死的,哎!
仵作验尸,做记录。
白宴冰让村长去把丁大水一家人和丁二水一家人都叫在了一起,让他们一个个的说事情的经过。
丁大老婆也有些怕,一直吓的抖个不停。
而丁大水此时也知道自己罪难逃死,有些怕怕的,一直跪在白宴冰面前,子涵和子墨两个在他身边站着,防着他自杀或者逃跑。
如今案件很清晰,凶手,动机,凶器,都在跟前,随时就能结案,白宴冰在等着师爷和仵作把整个安子做记录的时候,决定以此事为鉴,给村民们上一课,生活本就已经不易,何苦还要挑事,既是为难别人,也是在为难自己。
所以,他就一直追问,最终追问到了丁大的老婆和丁二的老婆名下。
两个人女人一听,吓的嗵的一声跪下,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赵氏,吴氏,你们俩来说说这件事你们应该担什么责任?”白宴冰大怒,怒吼了一声,这一声,顿时传遍了全村。
“尤其是你,事情就是被你挑起的,是不是?少了那一亩地,你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一个老太太吃的那一口饭就吃穷你了?老人把儿子抚养长大的恩情,是你们赡养老人这几年能换的过来的吗?娶妻当娶贤,什么叫贤妻良母,你懂吗?你可有想过,你的儿子媳妇将来会如何对你?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白宴冰怒声骂了老大老婆赵氏后,又转头狠狠的瞪着老二老婆,“还有你,你很厉害是吧?你想当丁家滩第一泼妇是吧?老人的三亩地多给你一亩,老人还是老大一直在赡养,你已经是占大便宜了,平时还不懂得常去看看老人,给老家送些粮食,竟然还开口骂老人,骂长兄长嫂?就你长嘴了是吧?占便宜占上隐了,还助长了你的气焰了是吧?你可知道你是这场杀人案最大的凶手?”
白宴冰骂完吴氏,吴氏吓的趴在地上抖成一团。
“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你们还是一个姓氏,都是一个祖先,何苦因为一点田地,闹出人命?何况,你们俩是亲兄弟,你是如何下的去手的?小时候,他没整日跟在你身后叫哥哥,还是他没有把自己得到的好吃的让给你一些?岁月让你变老了,也让你的心和脑子被驱虫吃了?你死后,去了地下,如何去见你的老祖宗,你的棺材,如何还敢进丁氏祖坟?”骂完那两个女人,白宴冰又忍不住骂了一通丁大水。
丁大水听到白宴冰这些话,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他十二三时,整日赶着自家养去野地里放羊,六七岁的弟弟就一直抱着一个大水袋跟在他后面玩耍,时不时的送过来给他喝几口水。那时弟弟还会清脆的叫哥哥,还会冲着他笑......
想到这些,丁大水趴在地上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村民们也忍不住擦眼泪。
丁家兄弟两家的年轻人也都跟着跪下哭了起来,丁老太太更是哭的昏厥了过去,人们赶紧救治。
有些与丁家兄弟俩关系不错的人们也经不住跟着哭的稀里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