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老师?”刘远回过神,对着电话问道:“忙完了吗?”
“……嗯。”
“在做什么呢?”
“……刚回酒店。”顾珩撑起身坐了起来,发觉病房里一片黑暗,自己已经睡了好久,他拿起表一看,快七点了。
也许是这一觉起了作用,头疼貌似好一点了,身上也不像下午那么酸痛没劲。顾珩轻轻地靠在床头,也没开灯,就这么静静地听电话那头的声音,等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开口说话。
那边听起来像在街道上,有小摊小贩,人声喧哗,店铺的开业宣传。刘远像是心情不错,兴致勃勃道:“诶,顾老师,跟你讲,我找到一家淮扬菜的,就是你们那边的……的那个菜系。”
“但是这儿好多人啊顾老师,诶?还有个小窗口,我看看,哦……卖的叉烧,还有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包?什么来着?”
“三丁包。”
“对对,就是这个,哟,还真跟你做得一样,我买一个好了。”
“小远。”
“啊?”
“我可能要晚几天回去了。”
“什么??你们每次不拖个几天就不行了?啊?是不是又是你们那个主任出的主意?”
“不是……”
“什么不是!”刘远夹着电话,掏出钱包翻零钱,“你说你,何苦呢,啊?什么都听你们主任的。”
“事事都顺着他也不行吧?你记不记得上次,你去重庆那次。”
“你说他莫名其妙给你发短信,说慰问你辛苦了,后来是把你的报告给别的老师挂名了,你记得不?”
“你资历浅怎么了?教得又不差,凭什么让他们欺负啊?”
“顾老师,你有点自信行不行啊?!”
刘远对着电话讲完一长串,探着身子道:“诶?老板,你钱找错了吧?我给你二十,怎么只找我五块呢?”
顾珩靠坐着,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和卖东西的说话,削白的肩头露在外头,却没伸手把被子往上拽拽,只动也不动地举着手机。
病房里开着空调,干燥又温热,与电话那头的喧嚣相比,这边被衬托得格外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连呼吸都能听得清。
“我……”
顾珩开了口,凝视着灰暗中的病房,窗外只洒进了一点光亮,在洁白的棉被上照出一块圆斑。
“我害怕……”
“我害怕我会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