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任臻猛地抬头看向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她推开时柏年的手,看着照片上脸色煞白,她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孟蝶吗?”
时柏年认真听辨着她口中的性命,“谁?”
“孟蝶她一米六五,出过车祸,腿里的钢钉没取。”任臻努力回忆着她的特征。
当看到尸体后腰上一块巴掌大的胎记时,任臻震惊地捂住嘴。
“段队。”有人从楼下急匆匆跑上来,王英俊在走廊里碰上段竹,立即上前汇报情况。
“刑警在距离案发现场三十米的小区墙根下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头颅,头颅已经出现白骨化,但头部组织被破坏,无法辨别出人脸,面部识别失败,我们初步推断这颗头颅来源于石洞的死者,猜测是附近野兽的撕扯侵害导致尸首分离。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那几个恐怖的字眼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坐在时柏年办公室任臻的耳朵里,她猛地弯腰干呕了出来。
时柏年看出她反胃,立即拉着她踹开了办公室隔壁洗手间的门,任臻踉跄着步伐冲进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拧巴在了一起,她抱着马桶大声的哭了出来。
段竹听到动静走上楼,看到蹲在男厕所里的任臻,诧异地凝了凝眉,困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柏年拍了拍任臻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宽大的掌心带着些许的安抚作用。
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了一起,任臻靠在他的怀里用力攥住他的衣角。
她觉得好难受,难受的她就要踹不过气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要窒息了,死了,是假的。
这不是真的!
看着她抽动的肩膀,时柏年攥紧的拳突然松动,轻轻抚了抚她的黑发,修长的指腹刮走她眼角的泪痕。
他今晚的嗓音格外低沉沙哑。
“现在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暂时还不能确定尸源。”
“别哭了,本来眼睛就不好,你想年纪轻轻当老太婆?”
他从她手心抽出那张照片,时柏年抬头看向段竹,将刚刚从任臻口中问出来的地址告诉他。
“你让刑警去孟蝶家里搜一下,看看人在不在,再联系她的家人拿到生物检材回来做dna比对。”
听到孟蝶这个名字,段竹微怔。
立即想起了盛少谦那个青梅竹马,好像也叫这么个名。
第20章 阿莫西林
段竹到了孟蝶所居住的小区后才知道, 她家那栋楼,距离石桥洞仅仅隔着二三十米。
找到房东打开孟蝶的家门, 段竹带着刑警进去, 房子大概有八十多平, 两居室, 侦查一圈民警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屋里的防盗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二楼的窗户也完好无损, 说明没有暴力入侵,这里或许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客厅,侦查员突然呼叫他,“段队,这里有一串手链,跟死者手腕上的那条十分相似!”
段竹大步流星走过去, 一眼就认出了那链子, 他接过小王手里的手套把它捏起来, 敏锐的眼睛立即就看到了其中一颗紫檀圆木上刻着一个字母,由于长时间的佩戴, 那个字母被周围的珠子盘光滑了,虽然字母很浅,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一个‘r’字。
段竹把链子放进物证袋封好, 递给刑警,“送去法医技术科提取生物检材,在dna库里做比对, 把姓我找出来。”
“是。”
从单元楼顶着暴雨出来,现场侦查员在14号楼后面的围墙上发现了一个半米宽一米五左右高的小洞。
几经辗转,刑警队没能联系到小区物业的管理人员,经过秘密走访他们才了解到,因为这里是老城区,半年前政府开始对周边进行规划拆迁,拆迁的消息陆续通知到每个住户手里要求他们尽快搬走,但部分大房东为了多谋取些房租收益,仍在这个执行的时间差里收揽租客,随着拆迁的工程越来越近,物业的管理人员从中撤离,这个小区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有个别住户嫌上班走正门太麻烦,于是在14号楼,也就是孟蝶所在那栋楼后面的小区围墙上开了一个口子方便进出。
出了那道口子便是一个老旧废弃的石桥,过了石桥左拐有一条东西流向的道路,最近大多数居民因为拆迁搬离,沿线除了固定91路公车经过,这个地方也算是路绝人稀,更别说是安装监控系统。
这便能解释孟蝶出事了这么些天,今天才被人发现。
回到所里,段竹得知技术科死者跟孟蝶在医院母亲的dna有99%重合,鉴定表明石桥洞案死者就是孟蝶。
“我们在石洞外的草丛里发现了死者的鞋子和手表,虽然经过雨水的冲刷,仍然能看出草丛曾被拖拽压倒的痕迹,初步断定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被害人家里的钱物没有丢失,房间没有入侵痕迹,暂时排除盗窃杀人。”
“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时柏年从隔壁法医室走出来,把初步的尸检报告拿给他看,“钝器多次打击致颅骨骨折死亡,死者头部有大量出血,根据现场尸体旁边脱落的头发,这很可能是被害人跟凶手搏斗的时候通过撕扯造成的。”
“被害者体重42.2公斤,根据刚刚你们调查现场实时传输过来的照片,草丛有明显压覆拖拽的痕迹,包括那些散布在草丛里的石块,凶手没有选择周围更容易致死的大石块,而是选择了拳头大小的石块钝器,加上被害者身上有多处反抗伤,这说明凶手约为一人单独作案,力气并不大,体型瘦小,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八。”
不等他说完,段竹突然醍醐灌顶,“凶手是女人?”
就在这时侦查员王英俊攥着报告推开法化室的门,步伐匆匆走来:“头儿,调查员走访反馈回来的信息,被害人社会关系很简单,并没有仇家,唯一一次与人有矛盾,是几周前在我市一家茶馆里。”
段竹接过时柏年手中的尸检报告认真分析了一遍,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紧锁着剑眉,凌厉地说道:“立刻马上把人带来局里审讯。”
王英俊看着他,又看了看时柏年,讲话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确定,“跟被害者发生矛盾冲突的人,就是等候室里的任臻小姐。”
……
今晚滂沱的大雨疯狂肆虐着南城市,暴雨想欲盖弥彰冲刷掉这座城市的肮脏,但正义相信这并不能洗刷一切,所有证据都将会在某一天无处遁形。
这一晚警察局所有人注定无眠,包括等候室的任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