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柏年走到一楼的时候将他们幼稚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身影从拐角里出来,穿过几位民警走进玻璃隔断调解室。
等看清小王口中姑娘的那张脸,男人的脚步突然一顿。
任臻的话把盛少谦伤得不轻,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测无比。
大少爷脾气爆发,说话完全不给她留面:“好声好气说话你不听,任臻我给你点好脸色你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是不是?”
他不等任臻反击,已经扒开民警走出去透气,臭娘们,气死他了!
操!
任臻一把扯掉肩上的衣服想甩过去,抬头便对上一双潋滟深邃的眼。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任臻突然觉得眼球有些干燥。
没有用太多时间,就已经认出了他。
办公室内灯火通明的光照在她巴掌大的瓜子脸上,衬的皮肤又细又白。
她很漂亮,只不过右下颌上清晰红肿的血痕有些碍眼。
时柏年想。
盛少谦的离开让调解室里的气氛僵了僵,见时柏年没动静,一旁的民警主动上前解释,“任小姐过马路的时候被转弯的车子蹭了下,膝盖和脸上均有伤,她男朋友不放心,小年你给检查一下有没有大碍,也好让人放心。”
时柏年看了任臻一会,狭长漆黑的眸子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桀骜冷然,磁性暗哑的嗓音发出个音调,“好。”
任臻赶紧垂下眼,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男人的眼睛像深海,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溺进去。
民警见任臻有人照顾,便散开走了出去,看到肇事司机把纸巾搓成一条粗线塞进鼻孔堵鼻血,不由叹气教育道:“雨天路滑,下次开车小心些。”
司机露出委屈的表情,“警察叔叔,我冤枉啊,明明是她闯红灯,怎么成我的不是了?”
“行了,是今天天气太特殊,你也别跟小姑娘置气,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等明天她的伤情鉴定出来后我们会通知你。”
……
时柏年在她面前蹲下,任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隆起的喉结,他的雨衣无意蹭到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立即让她回神。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膝盖,任臻的髌骨猛得一抽,她顿时痛的低.吟。
他的手也好凉。
男人的流畅的下颌线条在照明灯下透着冷光,俊眉修眼,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看了眼她,“忍着。”
碘酒打湿棉签,他清掉膝盖表皮上的灰尘,扔掉棉签,换了新的在她伤口周围擦拭。
在他起身拿纱布的空隙,任臻盯着时柏年的背影,一把抓住身旁小王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警察叔叔,那个人他是做什么的?”
小王的目光顺着任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明白了她的目的,紧张的心情也隐匿了一干二净。
小王警官似乎对这样的询问见怪不怪了,其实来警局打听年科长姓名电话的姑娘不少,没有上百次,几十次也有了。
听到任臻问,小王有些麻木地回答:“他是刑警大队法医科的年科长。”又一个漂亮姑娘看上科长了,小王难过,为什么就没有女生看上他呢?
“他不是医生?”任臻张了张嘴,很快反应过来,“等等,他姓年?”
任臻以为自己认错人,难道是双胞胎?那也不对啊。
很快,她不等小王回答又低声迫切地问道:“你们局里有几个法医?哥哥,我想换个医生,不,是法医。”算了,她还是回家吧。
话音落,任臻抬头就撞上那双乌黑的眼,心不由一颤。
时柏年不动声色地撕开手里的包装袋,再一次蹲下身按住她的膝盖,一块纱布贴在她的膝盖上。
任臻垂着眼睫,耳边只听到头顶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他刚应该是从外面回来的,雨衣都还没有来得及脱,身上的味道像屋外的萧瑟的狂风,又像是她家里窗台上那一小盆薄荷草,依稀能闻见干爽清冽的味道。
他的脸让任臻想起大学语文老师讲过的骨相美——‘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人皮相够好看,薄唇微抿,唇形生的精致,脸颊上的肉不多,额骨饱满,眉弓突出,深陷的眼窝衬的面部轮廓线条清晰利落。
仿佛女娲造人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而其他人只是娘娘随手一捏。
好不公平。
“你刚跟小王打听了什么?”男人清冷的声线响起。
小王以为年科长不满他泄露他的信息,吓得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溜了出去,也不管调解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任臻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是顺风耳吗?她以为刚才自己的声音已经压的够小!
任臻抿着唇瓣没吭气,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五指分明的骨节向掌心一蜷,下一秒,修长的手突然抬起她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自己的目光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问这么多是想搞对象吗?”
任臻呼吸一滞,眼睛睁的更圆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痴呆地看着他。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时柏年的鼻腔微不可察地发出了一个轻笑,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下颌上,棉签擦过血痕,她痛的一激灵。
一只纯色创可贴按压在她的下颌,任臻听到他声音突然压低:“不搞就别瞎打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