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儿子抱回了家中,苏长卿也不想去找大夫来给苏重墨看看,他把一切都归咎为一个命字,如今却已是全然没了当初那逆天改命的霸气。
苏重墨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他呻吟了几声,一阵闷咳。
苏长卿神色恹恹地坐在床边,替苏重墨脱了外衣,当他的双手抚过苏重墨身上被自己打出的伤痕时,这才轻轻颤了颤。
苏重墨竭力蜷缩著自己小小的身体,神智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爹……墨儿不想去学堂……夫子好凶……”
“好,不去,我们不去学堂。”苏长卿茫然地点著头,将被子替苏重墨盖到了身上,面对对方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苏长卿那颗本该早就无所畏惧的心亦猛然抽动了起来。
苏重墨闭著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虚弱的笑容,忽然,他仰起头,睁开眼望住了苏长卿。
“爹,谢谢你一直对我这麽好,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苏重墨竟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急促地咳嗽喘息,小手却倔强地伸了过来拉住了苏长卿。
眼见此景,苏长卿的瞳仁微微一缩,木然的神情终於起了些许变化。
他张大了嘴,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干涩的嗓音听上去是那麽的无力。
“儿子,儿子……”苏长卿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液,他紧紧攥住了苏重墨的手,脑海里乍然浮现出了第一世自己将已成年的儿子逼死的惨景。
这世间就是这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并非你我所想,却总是难免步入深渊,无可挽回。
不管几世的重生轮回,注定的命运,恰如刀锋劈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苏重墨咳出几口鲜血,呼吸一下变得虚弱了不少,他渐渐抓不紧苏长卿的手,双目也又闭了起来。
苏长卿脑海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於在此刻断裂,他猛然抱起了苏重墨,飞快地往外面跑去。
住在附近的老大夫正在吃饭,冷不防便见有人冲了进来。
苏长卿满面是汗,他抱著苏重墨走到了大夫身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他看著怀中已安静不动的苏重墨,目中早已是血丝遍布。
不是想好了这一世要带著儿子在乡间安安稳稳过完最後一辈子的吗?为什麽,为什麽最後会演变至如此地步?!
那老大夫本是惊诧苏长卿忽然抱了个人进来要自己救治,但他很快便发现对方怀中的孩子的确伤重,本著医者仁心,他随即便让苏长卿将苏重墨抱进了内室。
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後,老大夫摇了摇头,叹道,“晚了,晚了,这孩子已是……”
苏长卿听见老大夫所言,神色又是一变,极尽狰狞凶恶,他狠狠抓住了老大夫的衣襟,将对方推到墙上,厉声问道,“你说什麽?!”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翻脸如翻书,那老大夫被苏长卿这凶恶模样吓得一阵腿软,当即颤声答道,“这,这孩子伤得太重,已是不行了……这位壮士,还望节哀啊。”
“胡说!我不就打了他几下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却又怎会将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