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响了几道,老夫人派了几个嬷嬷过来接替阿诺他们。
守了一夜,阿诺脚步有些虚浮,秋杏赶紧上前搀扶着她,有些生气:“您这又何必呢,七姑娘都没有您这么尽心尽力。”
阿诺想到了夜里楚玉荷说的那番话。
其实这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凭楚玉荷的脑子,绝不会做出爬床的事情,更何况楚玉荷还爱慕放方靖岘,更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说白了,身为世家女,有很多身不由己。
阿诺也还记得上辈子她进东宫前,平阳侯告诫她的那些话,她与家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必定要为为家族某前程。
到了蘅芜苑侯,阿诺便看到坐在凳子上,面色微怒的太子殿下。
阿诺一惊,虞彦歧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怎么会那么快回来。
“哥哥那么早过了,是想我了吗?”阿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太头发,然后款款走过去。
“你上哪去了?”虞彦歧问她。
“替婉贵妃守灵。”阿诺如实回答,她故作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撒娇道:“诗云公主年岁小,我总不能让她守灵吧,后辈中就还有我跟七妹妹,不去守灵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她猜测现在还早,虞彦歧定还没有吃早膳,便给秋杏使了一个眼色。
虞彦歧盯着她看了良久,如今的阿诺已经全然没有几天前那么颓败了,脸上的笑容笑得恰到好处,眼里流露出来的痴迷那么完美又深情。
一切都表现得那样得体,就好像不是真的一样。
“今天怎么不哭了?”
阿诺羞赧道:“那么丢脸的事情,做一次就好了。”
虞彦歧没有再说话。
秋杏很快就把早膳给端了过来,两人相顾无言地吃了起来。
吃完早膳后,阿诺难得躺在虞彦歧的怀里,与他温存一番,最后才迟迟睡去。
不过因为心里想着事,这个觉怎么也睡不好,到中午的时候,阿诺就醒了过来,她瞧见虞彦歧在院子里与向禹在商议事情。
向禹看到阿诺走过来,顿时闭上了嘴巴。
虞彦歧也看到了她,他眉头攒了攒,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阿诺走过去扯着他的衣袖,她眼角还带着刚睡醒的雾光,就像一只想要寻求庇护的幼兽一般,“咱们去亭子里吧。”
虞彦歧瞥了她一眼,然后走了过去。
“什么事?”男人问。
“关于诗云公主的。”阿诺把纠结多天的问题说了出来。
按照东陵国的律法,后宫妃子薨后,子女都要跟着去蕲州皇陵为长辈守孝三年,三岁以上都要去,诗云公主已经五岁了,所以必然要去皇陵的。
“她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去蕲州了?”
“为人子女,当然要去守孝。”虞彦歧回答。
“你也知道蕲州路途遥远,诗云还那么小。”更何况太后在那,还是个不好相与的。
虞彦歧神色淡淡,“你想怎么样?”
“把她接到东宫吧。”阿诺小心翼翼瞧着虞彦歧的表情,“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我看着可怜。”
虞彦歧冷笑,嘲讽道:“这皇宫让人可怜的事情多了去了,楚良娣确定要一一去同情吗?”
阿诺一怔,她受不了虞彦歧的语气。更何况诗云公主本来对他就没有什么威胁,她不觉得把诗云接去东宫有什么不妥。
阿诺心里有气,语气也有些冲:“那就当妾身没有说过吧。”
她僵硬地转身,只留给虞彦歧一个白色的背影。
虞彦歧气笑了,他这是被甩脸子了吗?
以往就算阿诺不高兴,使小性子,也不会那么直白地拉下脸离开。
虞彦歧的神色直接冷了下来。
阿诺一整天都没有和虞彦歧说话。
第二的时候,阿诺去婉贵妃的灵前上香的时候,看到了鲜少出门的姑太太,她觉得惊讶,“姑祖母,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这侯府是被弄得多么乌烟瘴气。”楚氏冷漠道,她看着婉贵妃的牌位,眼里有一丝的黯然,“说起来,蔓娴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这个人颇孝顺,只不过一晃眼,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阿诺垂眸不语。
“丫头,陪我走走吧。”楚氏道。
“好。”阿诺乖顺道,她上前扶着老太太的胳膊。
楚氏突然想到,“诗云公主呢?”
“我担心她的身子,所以今天就不让她过来了。”阿诺回答道,“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起来她就要去皇陵了呢。”楚氏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