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橘子蹦起来,穿起塔拉板拖鞋,蹦过去,骑在赵建国身上,对着他耳朵吭哧,就是一口狠得。赵建国受伤,趴在床上,不敢大叫,只好使劲拧着一个枕巾,压抑着声音说:“臭婆娘,你要造反。”
“对,老娘就是要造反,告诉你赵建国,你下次回来,记得顶铁锅,老娘准备给你来个大的,炸死你!”高橘子愤怒的指着他,压低声音悄悄骂。
“你可别,我害怕……喏……这是这两个月的工资。”赵建国取出钱,递给高橘子,在接手那一刹,他有些胆怯了:“橘子,嘿嘿,你看哈,今天县里出了个爆炸案,那家人挺可怜,留下一个老娘,一个奶娃。我把……工资给捐了……你别气啊。下个月……我一定一分不留,全部上缴组织。”
高橘子低着头,看着手里零七八碎不到四十块的毛票。觉得肝脏都要爆炸出来了,这不是第一次了。家里有老有小,老大七月就要高考,考上是没问题的。可是学费呢?老太太现在每天要吃药,药钱呢?
再说,考上大学后,孩子能一个人去吗?总要跟着吧。路费,住店,去了看人家老师,不给带条烟啊?还有,去了给孩子置办点东西不要钱啊?自己现在就拿三十块基本工资。老二明年就高考,接着老三上高中,这些都是钱,问题是,钱呢?
好吧,她知道赵建国做的没错,可是,你这人发扬风格,能为孩子老婆想想吗?
改霞每个月五块钱,总要发吧。最近五块钱能干啥?总得给涨个一块八毛的才算有良心吧?虽然自己有小私房,可是,总有用完的时候吧。他赵建国存着那三千块,觉得比磨盘还大,这都什么社会了,你当还三千块花一辈子的社会呢。这两年,眼见着,物价可就起来了啊。
高橘子哭了,哭的伤肝伤肺,她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呜呜……哭完,她对着手足无措的赵建国摆摆手:“快滚,老娘一刻都不想见你。”
看看表,赵建国又香了他一下后,滚了。他滚到门口的时候,高橘子又赶出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五十块钱,还给他拿了一条早就备好的牡丹烟,一瓶胃药。丈夫是当了书记的,吸烟上高橘子不愿意他受罪丢人。
赵建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讪讪的拉着高橘子的手,摸索了一下,转身又义无反顾的上了吉普车,高橘子能猜出来,这一走,最少又是俩礼拜。
午夜,星星亮晶晶的眨巴着眼睛,高橘子穿着拖鞋,坐在家门口发呆。这几年,天南地北的跑,世面见了无数,她的想法早就超过了这个小城市同等的女人。她知道赚钱,数钱是什么滋味。也知道有钱在口袋能活的多安慰,今天早上去厂子,她遇到了李科长。这一辈子辛苦工作的老科长,现在每天用平车给人拉烧土,一车才赚五毛钱。
应该怎么办呢?高橘子茫然了。
“妈。”赵学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高橘子立刻抹干净了眼泪,扭头笑着对儿子说:“听到车响了?”
“恩,听到了。我爸走了吧。”赵学军回答完,坐在妈妈身边,靠着她,睡意全无。
“滚了,军军,你不说你去你干爹家吗?”高橘子问儿子。
“干爹去北京做古迹复原了,我一个人对着个大院子没意思。”赵学军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