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还没想好,没想好到底是要救他,还是……彻底毁了他。
银针针尖落在另一个穴位上,凤九却风轻云淡地道:“我再给你扎一下刚才的穴位,你仔细看看是否还有知觉?”
针尖已经对准了帝冀的穴位,只是这个穴位,并非刚才的脚门穴,那是……死门。
离脚门穴也就这么一点点的距离,连半截手指头的距离都不到,但是帝冀不可能感觉得到,因为,他腿上这一块是没有知觉的。
呵,这一针下去,就永远不会再有那点残存的筋脉,就算他日被人发现,这筋脉也已经永无好起来之日了。
只要,这一针狠心扎进去!
针尖就落在死门的脉尖儿上,凤九下针的手法独到,这么多年,从未曾出错。
错不了的,只要下去,帝冀的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她想起了那日在战场上,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遇到他和冷月。
她想起了,自己天真地以为遇到盟军之际,这个盟军给了她几乎致命的一击。
她想起了,为了救她中了箭的凤一楠被冷月刺伤,想起来一楠到现在依旧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她心里有翻天的仇恨,不仅仅是自己的仇,还有一楠的仇。
只要这一针下去,这个仇,至少可以报一半!
她要报仇!
针尖刺入皮肉,帝冀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
凤九的额角甚至掌心,却满满的全都是汗。
她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
她从来没有如此害过人,她是医生,她的责任是救人,可她现在却用医生的身份,在……害人!
她拿着银针对着病患,竟然不是要救治,而是要残害!
猛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凤九的心尖儿淌过。
她刚才好像忘了,她是医生。
而他,是九皇叔和慕牧在这世上,仅存不多的亲人,他们的亲叔叔……
帝冀见她迟迟不动手,眉心已经皱了起来:“先生……”
针尖一转,就在离刚才不远处的另一个穴位上,猛地扎了进去。
痛!
不知道是因为扎得太用力,还是因为扎得太深,就连帝冀这么能忍的人,竟然也瞬间变了脸色。
“先……”下一刹那,帝冀脸色变得更加厉害。
他呼吸沉重,大很脏在一瞬间握紧,指尖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痛!他刚才竟然感觉到痛!
这两条腿不是已经毫无知觉了吗?可刚才,竟然觉得痛!
他的腿……他的腿有知觉了!
这么说,他的腿还有救,还有救是不是?
他还有机会离开这张轮椅,还有机会站起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