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容佑棠忍不住提醒:“上回九殿下遇刺一案,事后查到韩太傅得意门生头上,陛下龙颜大怒,铁腕肃清。卓家是韩太傅一手提拔的,可卓大在王府被发落,小卓公子又在北营出了今天这事,韩太傅会不会记在您头上?或者迁怒?”
赵泽雍回首,看少年长身鹤立站在桌案后,眼露担忧,面如冠玉。
“实话告诉你,”赵泽雍挑眉,气定神闲道:“记恨本王的人非常多。其中,西北的已大部分被按趴下,京城的正待收拾。你怕不怕?”
容佑棠不惧反笑,他正值年轻气盛,锐意向前,昂首挺胸道:“不怕!”
“很好,勇气可嘉。”赵泽雍满意颔首,说:“你过来。”
容佑棠以为有事交代,忙绕过书案走过去,靠前,斗志昂扬问:“殿下有何吩咐?”
赵泽雍扫视一圈,右手仍执笔,左手出其不意握住容佑棠后颈,低头,唇印在其额头,轻触即分,粗糙手掌抚摸其脸颊。
“呃~”容佑棠猝不及防,当场愣住,回神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帐门,慌忙退开。
“别怕。”赵泽雍安慰道:“只要你不愿意被看见,就没人会看见,进帐要通传的。”
“可万一陛下又来了怎么办?”容佑棠疑神疑鬼,不可避免的害怕,生怕自己像卓恺一样,被承天帝打成“无耻男宠”,那到时他所付出的一切拼搏都是白费,无论读书还是办差,全成了庆王的恩赏——事实上虽也离不开庆王助力,但那不一样的。至少目前众人认可容佑棠的努力:国子监里,没谁指着骂他“勋贵禁脔”,只是骂他“争出风头卖弄文采的宦门之后”;在北营也待得好好的,虽是在伙房,可认识的人都亲亲热热唤一声“容哥儿、小容”。
人活在世,哪能不要脸、不争气?
“别胡思乱想。”赵泽雍搁笔,两手握着对方双肩,戏谑道:“倘若哪一天父皇能径直越过营门、悄无声息走到这儿,那说明本王已经被他厌弃抛开了,到时你记得赶紧收拾细软带全家离开,以免被殃及。”
“此话怎讲?”容佑棠皱眉,忿忿道:“若真有那一天,谁也逃不掉!再说了,怎见得我就是贪生怕死之徒?”
真是看不起人!
赵泽雍愉悦低笑,胸膛在震动,剑眉斜挑,目若朗星,把人按进颈窝,下巴冒出些许青黑胡茬,扎得人生疼。他喟叹道:“本王做人做事自认问心无愧,只是意见时常与朝臣相左,性格再无法改变。”
容佑棠仍站得笔直,脑袋被按着,鼓足勇气道:“殿下刚正不阿,一心为公为国,虽不得同僚好脸色,但百姓是爱戴您的。”
“那你呢?容小百姓?”赵泽雍一本正经问。
容小百姓胆大包天,用力一挣,脸微红,眼睛明亮,也一本正经道:“自是和其他百姓一样。”
赵泽雍莞尔,不再追索,转而捞起容佑棠双手,垂下眼帘,低声问:“今早上那粥真是你亲手熬的?”
“嗯。”
“君子远庖厨,你竟然会做饭!”赵泽雍感慨。他把对方红肿的双手合在掌心,揉搓取暖。
“跟我娘学的。”容佑棠怀缅道,又满足得意地透露:“我爹有时也进厨房忙半天,烧菜给我吃。”
“哪个?”赵泽雍随口问,他专注于检查对方一根根肿起来的手指。
“什么哪个?”容佑棠迷茫片刻,紧接着坚定表示:“现在的爹!”
才不是周仁霖呢,他怎么可能做饭给我吃!
赵泽雍却皱眉问:“你这手是不是生冻疮了?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