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让儿子亲自去,方能体现母后的重视。”太子兴冲冲道,“我都打听好了,皇叔白日都不在府,这个时辰去正好。”
“……”合着这都已经安排好了。
皇后忍着怒火,也着实不想为难自己的身体,“那你便去吧,代我好好谢、谢赵王妃。”
丝毫没听出皇后的咬牙切齿,太子异常兴奋的拔腿而起,直接溜出了大殿,身影比兔子还要欢快,以往读书时从不见他如此积极。
皇后忍了会儿头疼,屏退其余人只留了个嬷嬷在身边,喝药后就倚在榻上发呆,半晌道:“这孩子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我呢?”
心知她在提太子,嬷嬷劝慰,“殿下这是肖父呢,岂不更好。”
好个屁。皇后心中再度爆粗,面上依旧淡淡摇头,“既不像我,也不像陛下。”
皇帝好歹有那么点心狠,可太子呢?总在下人面前做出凶狠强势模样,实际连杖毙一个奴才都犹犹豫豫不敢下令。
赵王对太子那般不客气,担任先生以来,对太子非打即骂,太子虽也总是埋怨毫不喜欢这位皇叔,甚至是厌恶,但无论如何,就是没起过杀心。有次猎场得知赵王遇了黑熊,还召集人前去救援。
这般良善,皇后都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不对,某种方面来说,这其实也和皇帝很像了,都一样奇奇怪怪。
皇后厌恶极了皇帝那性子,思索半晌道:“传信回去,问父亲能否请族中七舅回京。”
嬷嬷身体抖了下,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即便年迈也依旧叫许多人畏惧,“娘娘这是……?”
“太子是该换个人教导了。”皇后如此道,语中有着决心。
***
丝毫不知自己大难将临的太子乐颠颠儿去了赵王府,下马车前微咳一声,整冠理衣,“小顺儿,孤是不是潇洒倜傥?”
“是。”贴身內侍应了声,道,“再潇洒,殿下也做不了什么啊,虞姑娘已经是殿下婶娘了。”
太子笑意微滞,轻踢了一脚,“就你多嘴,难道孤不知道?”
小顺儿哦一声,还是嘀嘀咕咕:知道还总是做这些,美人儿又不是你的。
不愿再理他,太子倨傲地看着府门前迎来的管家,明知故问,“皇叔和小婶婶可在?”
“回太子殿下,王爷出门去了,王妃正在养伤,不便见客。”徐管家不卑不亢。
“若非为了母后,小婶婶也不会受伤。”太子感慨道,“孤此次正是代母后前来向小婶婶道谢,你遣人去通报一声,带路吧。”
“这……”徐管家犹豫,“殿下,王妃家人正来探望,府中女眷众多……”
太子满不在意,“光天化日,仆婢众多,有何可怕的?真要避嫌,到时孤先等着就是,快带路!”
太子是个霸道的,徐管家无从拒绝,只得令人同胞,自个儿带着人慢悠悠地走。
赵王府于太子而言颇为陌生,因有令他畏惧的赵王,来得极少,是以他没想到,心中毫无品味冷硬的皇叔,府中景色居然如此之妙。
只可惜好些地方无人维护修葺,已经显出破败之色。
走着走着,太子忍不住问,“除粮食外,皇叔一年俸禄多少?”
不妨太子竟问起这种话题,徐管家边心道小孩儿不懂事,一边不得不闭着眼瞎回了个大概的数字,“……约莫千两左右吧。”
这么少?!太子震惊,一千两,他平日买个稍微名贵些的古玩都不止这些啊!
他从没想到,身为一朝亲王,皇叔居然只有这么点儿俸禄。
一般来说,有封地的王爷吃的都不是寻常俸禄,主要靠封地的供奉,再者内务府也会开方便之门。可太子了解,赵王那封地在漠北,贫瘠得很,能供奉什么?父皇母后和皇叔关系不好,内务府肯定也不会额外关照。
皇叔过得真是太苦了。太子忍不住想,虽然他平时很讨人厌,但想到对方连修葺府邸的银两都拿不出来,就觉得……很爽!!!
叫他平日对自己非打即骂,怪不得,原来平日生活这么苦,活该!
不过,像虞姑娘那样精致的人儿,吃穿用度定要样样精细,皇叔这么穷,可怎么养得起她,总不能叫姑娘家天天吃嫁妆吧。思及此,太子心中既同情又自傲。
若是跟了他,虞姑娘就不必受这种苦了啊。哎,真是天意弄人。
太子摇着头朝里面走去,迎面恰好走来几人,眯眼一看,正中的那姑娘还有几分熟悉。
他不由添了几分眼力去看。
被他打量的尤娉婷吓了一跳,差点儿没直接转身逃走,心中惴惴不安,怎么就正巧碰到太子了呢!
若不是娘想借探望虞嘉宁的名义来赵王府看看,还非拉着她一起,她是绝对不会再来这地方的。
这下可好,不仅故地重游,还遇到了不想再遇见的故人。
尤娉婷强自镇定,迎着太子的目光行走,在旁人提醒下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那个……”太子迟疑开口,“孤怎么感觉你有些眼熟?”
记得自己前段时间还在和太子打得火热的尤娉婷:……
“婢相貌寻常,和许多人都有相似之处,殿下许是因此觉得眼熟。”
太子颔首,“言之有理。”
只是自谦的尤娉婷:……
她几欲吐血,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世能不和太子扯上干系,离得远远的,天家人没有一个好惹。
即便如此,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尤娉婷还是忍不住有些恍惚,脑中浮现前世二人偷偷在一起花前月下的场景。在二人情浓时,太子其实是极好的,性格甚至可以称为可爱,但也很快,就让她领略到了皇家人无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