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娴大长公主瞪了眼葛太傅,叫他莫名渗出一滴汗来。
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了夫人生气?
长宁郡主在母亲身边待得不自在,便干脆一溜烟去寻了表姐福山长公主。
没办法,她辈分高,连天子也是她表哥。
“表姐,你也在看赵王妃呢?”她好奇道。
福山收回眼神,脸色微红,很不好意思。她皮肤极白,又极为柔嫩,天生害羞的性格让她很容易脸红,即便是长宁这般骄纵的性格面对这位表姐也会放柔语气。
“嗯,赵王妃年纪很小,也很漂亮。”福山轻声道,“和六哥倒很相配。”
“配什么呀。”长宁不乐意,“就是个傻子,旁人骂她都听不出呢。”
她把和嘉宁初次见面的事说了遍,又道:“表姐不知道,京城都有人设了赌局,就赌这赵王妃何时‘暴毙’呢,说什么表哥克妻的事……”
长宁忿忿,“真是吃多了闲得,也不看看自己比得上表哥几根头发,克不克妻关他们什么事,真站到表哥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等粗俗话语先让福山眉头微蹙,转而道:“的确过分,该禀告陛下,让陛下惩戒一番。”
长宁眼眸一转,忍不住笑了。母亲还总说她天真,表姐比自己还不知世事呢,至少她可知道皇帝表哥与六表哥一点都不亲近,又怎么可能为六表哥撑腰。
看来时常关在宫中也是可怜,消息闭塞啊,长宁同情道:“下次我邀表姐出去玩吧,正好也多见见人呀,尤其是各府郎君。”
她促狭挤眉,福山却脸色发白,“我喜欢清静,算了吧。”
不出意外的拒绝,长宁撇撇嘴,着实不懂这位表姐大好的年纪做什么要把自己锁在深宫。
依她看,早早选个驸马出宫住进公主府里,才是真正的快活自在呢。
姐妹交谈几句,席中歌舞已起。
今日中元节,歌舞亦大不同,舞者无论男女皆戴上了狰狞面具,和着鼓点琴声跳出舞步。
长宁她们皆是女儿家,不适地皱眉,宫人解释道:“这是驱邪的面具,跳的也是驱邪舞。”
“喔。”长宁内心嘀咕,皇嫂怎么安排了个这么奇怪的节目。
驱邪舞毕,朝贡各族先后叫好,趁氛围正热献出贡品。
骁族献出的是二十匹汗血宝马以及一柄刚寻得的稀世宝剑。
使者道:“名剑有灵,能者居之。棘手的是,在寻得这名剑时,我骁族勇士已经使用过它。若要献给陛下,必要更厉害的勇士将其收服才是。”
“喔。”皇帝兴致缺缺,他自小见过的名贵珍稀之物不知凡几,任使者把这把剑吹出了花儿也不见得他多看几眼。
使者大汗,忙天花乱坠地又吹嘘了数句,终于让皇帝一开尊口,“有哪位儿郎想来试试?”
早就有许多公子哥跃跃欲试,他们年轻气盛,无论是真功夫假把式,都经不得骁族这般激。
手握宝剑的骁族勇士块头大,身体壮硕,脚一抬一跺让人感觉整个大殿都晃了晃。长剑被他横在身前,寒光煞气逼人,确实是把好剑,喋血无数。
李尧憋了一股气,上场时有意无意瞥了眼赵王的方向,望见嘉宁那双漂亮的杏眼眨也不眨地注视这方,心中涌出万丈豪情。
他一定要叫虞姑娘好好见识自己的厉害,至少要比舅舅赵王要年轻又潇洒,那次绝对是意外!
做好思想准备,李尧屏气,缓缓沉下腰去,有模有样,然后“哈!”一声大喊,拔脚朝骁族勇士冲去。
骁族勇士奇怪看着这少年,甚至都没动剑,左手抬起一按,牢牢按在了李尧头顶,任他如何冲刺也无法再进一步,甚至手脚并用都无法碰到对方。
“你太矮了。”勇士实话实说,“长几年再来吧。”
哄堂大笑,殿中众人咧开嘴看向李尧,但笑大都是善意的,毕竟他才十五,还年少得很呢。
李尧涨得脸色通红,悄悄往嘉宁那边一看,小声道:“你、你好歹让我打一下。”
勇士不明所以,李尧一咬牙,“十两黄金!”
勇士双眼一亮,稍稍松手,被李尧用手肘击了下胸膛,顺势往后倒退几步,捂胸干巴巴道:“啊,好痛。”
丞相抚额,以袖遮面,实在不愿承认这么丢人的是自家孩子,你难道不知自己贿赂人的那句话很响亮吗?
李尧不知,他还美滋滋地退下了,也不知这傻白甜的性格到底从何学来。
继李尧之后,陆续有六七儿郎上场,都是不曾及冠的少年,凑热闹罢了,无一能在那骁族勇士手下走过十招,更遑论将宝剑从其手中夺走,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差点用巧劲将剑打落。
殿中氛围尚可,真正有身手的武官、将军之流正在思忖,是否需要为这把剑出手。陛下一点示意都没有,他们实在琢磨不透。
“陛下。”皇后盈盈一笑,“也别叫这些孩子玩闹了,直接让赵王出手吧,在我大周论武力,无人能出赵王左右。”
皇帝眉头微抽,不知皇后什么意思。
倒是骁族勇士一喜,当初他们骁族被赵王的舅舅常胜侯收服,从而成为大周属国。骁族尚武,不仅不曾记恨常胜侯,反而视为英雄,据闻赵王与舅舅多有相似,他们早就听过大名。
赵王冷淡瞥去,手按在腰间,方意识到佩剑已经解下。
喉结微动就要开口,却被身边人抢了先。
“我可以代王爷去吗?”
清脆少女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见那新上任的赵王妃略歪着脑袋问道,可爱的模样当下就叫不少人看直了眼。
无论看多少遍,都还是想说,真漂亮啊,像小仙女儿一样。
皇后笑意一僵,“赵王妃是女儿家,怎能……”
“可是,方才也没有说姑娘家不能上呀。”嘉宁眨眨眼,“我就上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