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浑身是血的中国士兵消失在汹涌的河流中已经有五分钟那么久了,始终不见冒头。
守在河边的那几个穿着吉利服,披着绿色伪装网,仿佛与丛林融为一体的绿色魔鬼仍然警惕的盯着河面,手指始终搭在板机上,只要他一露面,马上就是一阵弹雨泼过去。可是都这么久了,河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条河是刚果河的支流,水流湍急,河里鳄鱼众多,甚至还有可以长到两三米长,一口能将狮子咬成两截的牙巴拉鱼出没,跳进河里基本就是死定了。就算那家伙的运气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既没有碰上鳄鱼也没有碰上牙巴拉鱼,那湍急的水流也会要他的命,刚果的河流就是如此的可怕!
整整过了七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名队员用自动步枪对着河里打光了一个弹匣,直打得水花四溅。河水如此浑浊,水又深,子弹穿过一点五米深的水之后动能就所剩无几了,如果那名中国士兵真的躲在河底,这样的扫射是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的,虚张声势而已。队长扬手制止,说:“算了,别浪费弹药了,没有人能在没有任何供氧设备的情况下在河里潜上七分钟,我们走吧。”
那名队员收起步枪,面向河流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说:“愿他的灵魂在河里得到安息,阿门。”
队长再一次看了看浑浊而湍急的河流,有些惋惜的说:“非常优秀的战士,可惜了……”打了个手势,带着这几名队员撤退。这一夜激战打得惊天动地,不知道多少势力都被惊动了,对于他们这些黑编制部队而言,这是很不利的,虽然他们不见得会怕那些闻风赶来的家伙,但是能避免跟这些冤家打交道,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作为战利品,他们拿走了金先生戴在头上的那顶防弹头盔,然后一脚将金先生的遗体给踢进了河里。
又过了六分钟……
一双红得吓人的眼睛从浑浊的河里露了出来,接着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把一柄81式军用刺刀插入河边的石缝里,全凭臂力与湍急的河流搏斗,胸口急剧起伏着,喘得跟个风箱似的,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生命的痕迹了。没错,他就是萧剑扬,跳进河里后他抱着一块石头不让自己浮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憋了多久,反正到了后来,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了似的,意识逐渐从身体剥离,他甚至已经看到死神的狞笑了。每一颗细胞都在颤抖,哀求他赶紧浮上去,不然他就会死在河里的,但是理智告诉他,对手就在河边等着他,只要他浮上去,马上就会被密集的弹雨撕碎,甚至成为俘虏,他绝对不能这样做!
直到最后,整个人都已经失去意识了,控制不住身体了,他才松开那块石头浮了上来,喘了好一阵大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打破了人类生理的极限,在五六米深的河里潜了整整十三分钟!
一个只要不是疯了,只要还有一丝丝理智,就绝对不会有人去挑战的纪录!
眼前一片暗红,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从河面吹来的风刮在湿漉漉的脸上,有点冷。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生命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丝丝的注入他的身体,过了好久,他才感觉自己渐渐渐的活了过来。有些茫然的四下望去,视野之内已经看不到一个敌人了,也许,那些绿色魔鬼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都以为铁牙犬中队已经死绝了,回去享受他们的胜利了呢。想到那些绿色魔鬼,萧剑扬苍白的脸微微扭曲,流露出来的,是刻骨的仇恨。他的手臂已经感觉不到酸痛了,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着,等调匀呼吸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拔出刺刀,朝下游继续游去。现在河流两岸都高出河面一米五以上,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只能往下游漂去,硬要上岸只会把自己最后一丝体力白白浪费掉,最后死在河里。
除非落差特别大,否则河流的下游河床一般会越来越开阔,河水也会越来越浅,从上游带来的泥沙会淤积成浅滩,这就是他活着离开这条河的唯一希望。这需要一点运气,如果现在遇上一条鳄鱼,他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让它当点心的份了。他虽然没有来过非洲,但是对非洲河流的危险性还有略知一二,尼罗鳄、牙巴拉鱼、河马等是非洲河流中的致命杀手,遇上它们,再怎么强悍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条,他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希望老天保佑,别让他遇上这些可怕的水中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