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传出的女子声音,令小拧子心惊胆战。
天下间还有敢这么跟陛下说话的?
不过当小拧子想到对方是皇后,且是朝中那位声名赫赫的沈国公的妹妹,又觉得沈亦儿真的有这样的资格。
到底那是人家夫妻间的事,皇帝自己都不怪责,关他什么事?
而且明摆着皇后是在为他说话,帮他解围。
朱厚照听到沈亦儿的话,却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即板起脸来,不过为了防止被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糗事,朱厚照紧忙关闭窗户,随口道:“有多远滚多远,今晚别让我再看到你!”
“是,陛下。”
小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起身,一路小跑离开交泰殿区域,好像这里再发生什么事都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了。
朱厚照把窗户关好,回过头看向床榻方向,没好气地说道:“在那些奴婢面前,你还是要给朕保留一些威严……你到底是朕的妻子,朕是皇帝,你是皇后,你不能老跑到朕头上来撒野!”
沈亦儿不屑地道:“哪条规定说皇后就要听皇帝的?你岁数还没我大哥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面对如此骄横跋扈的妻子,朱厚照突然发现自己哑口无言,心想:“我岁数是不大,但是皇帝啊,旁人都要听我的……可问题是除了我皇帝的身份外,好像别人再也没有必须要听我话的理由。另外,如果我觉得她刁钻任性,干脆不娶她进宫便是,这么说来……还是我自己找麻烦!”
想道这里,朱厚照丧气地重新躺回到椅子上。
朱厚照很郁闷,不过这会儿他也想开了,不能为沈亦儿的事生气,干脆躺在那里适应一下新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女人睡床榻而自己睡椅子。
对于那些娇生惯养不识民间疾苦的皇帝来说,这样或许很遭罪,不过朱厚照却没觉得如何,他甚至拿以前的一些经历作对比,心想:“这可比我做太子时下江南玩耍,需要露宿荒野强多了……甚至于比去年带着江彬游历时雨雪天在破房子里睡觉好多了。”
感受着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朱厚照居然想着心事便安然睡了过去,好像梦也比以前香了很多,身子骨没觉得有多受罪,似乎这椅子睡起来比那高床软枕还要舒服。
……
……
朱厚照半夜被开门声吵醒,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滚下来。
睡的时候知道自己睡在那里,心里有所防备,可半夜起来就忘了自己根本不在龙榻上,甚至交泰殿这里对他来说也很陌生,朱厚照也是在打量周遭后,心中的慌乱才稍微平息了些。
“你作何?”
朱厚照看着正要出门的沈亦儿。
沈亦儿这会儿已将头上的凤冠取下,身上的衣服穿戴得倒还整齐,显然是怕朱厚照晚上会偷袭她,所以根本就没宽衣就寝。
沈亦儿侧头看了过来,朦胧的夜色下,面庞显得非常精致可人,至少在朱厚照看来如此。
“茅厕在什么地方?我要出恭!”沈亦儿嘟着嘴问道。
到了陌生地方,上厕所是个很大的问题,她对周围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只能问那个让她觉得讨厌但能给她皇后身份的人。
朱厚照听到后不由得意地笑起来:“怎么,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能人怎么还需要上茅厕?憋死你!”
“混蛋!”
沈亦儿骂道,“有何大不了的,我自己出去找!”
说着,沈亦儿便要开门,朱厚照马上意识到如果沈亦儿这么衣衫整齐地走出去会被外面的太监和宫女看到,他会非常没面子,赶紧劝阻:“站住!你不能出这门口。”
“哼,我就不信了,我偏要出去给你看看。”
沈亦儿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朱厚照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做。
不过等她开门,看到外面的情况后,便后悔了。
本来她以为外边跟家里一样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只需要在屋子周围找茅厕便可,但等她开门后才发现外面站着一群宫女,还有太监提着灯笼在回廊边等候,她可不知这些都是人,以为大半夜撞到鬼了,一张小脸都绿了。
“咣!”
门迅速合上,等关好后她还兀自紧张不已。
朱厚照不知沈亦儿因何紧张,道:“跟你说了别随便出去,外面守夜的人不少,你当只有听墙角的吗?今日乃朕大婚之日,若是平时的话,这些奴婢会在外屋甚至是龙榻边等着。”
沈亦儿这才知外面是人不是鬼,蹙眉道:“就算有人,他们还能影响我上茅厕不成?”
说着,她又要开门出去。
朱厚照此时走过来,道:“别着急出去,今天按照礼数你是不能出这门的,你先等等,朕让人送如厕的东西进来……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什么大的小的?”
沈亦儿迷惑地望着朱厚照。
朱厚照没好气道:“你是拉屎还是尿尿?”
沈亦儿蹙眉道:“你怎么这么恶心?我……我小的。”
朱厚照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走到门口,一把扯开门,扯着嗓子喊道:“送夜壶进来!”
等他说完转过身时,发现沈亦儿人早已跑到里面去了,似是知道马上会有人进来……在沈亦儿眼中,不太清楚太监到底是什么存在,以为男人到了宫里就叫做太监,终归是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送夜壶进来的人却是女官。
本来夜壶会直接送到位,不过朱厚照却伸出手,大声道:“把夜壶交给朕便可。”
女官一时间呆住了。
平时莫说皇帝亲手接夜壶,就算是皇帝真要如厕时都不会亲自去提夜壶,需要奴婢在旁伺候,而现在朱厚照就好像畏惧什么,连门都不开,只是伸出手跟她要夜壶,这让外面的女官觉得非常难以理解。
不过这是皇帝的命令,女官只能照办,等夜壶递进去后,朱厚照一手拿着夜壶,另一只手把门关好。
“可以了,没人进来……你自己解决吧!”朱厚照对里屋的沈亦儿道。
沈亦儿将帘帐稍微掀开,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进来后,她走出来,朱厚照这才发现沈亦儿连鞋都没脱。
“这怎么解决啊?”
沈亦儿显得很为难。
虽然交泰殿内分内外两屋,但到底只是纱帐隔着,一个女儿家要在里面如厕还有个男人在旁,怎么都无法完全避开。
朱厚照笑道:“那边有屏风,你到里面去,朕不过去看便是。”
沈亦儿苦着脸道:“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