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溪高坐公堂,三法司的官员围绕到了大堂前,他们没有座位,只能站在那儿听审。
平时刑部大堂不会审案,这次却是例外,因为受审之人乃是朝中人称“九千岁”的大宦官刘瑾。
而沈溪调用的衙差,也不是刑部衙门的差役,而是沈溪带来的亲兵,由朱起领班。
“带人犯!”
沈溪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杀气腾腾,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
如同县衙公堂审案,粗看起来显得有些潦草,但因为这里是刑部大堂,映衬着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字,显得异常庄重。
“威武……”
沈溪的亲兵可说多才多艺,看起来跟普通兵士无异,但有沈溪这个思想古怪的上官随时指点,涉猎之广旁人难以想象。沈溪选拔亲兵有个标准,不识字的不要,以至于能留在身边的都久经考验,任何时候都能撑得起场面。
随着号子声响起,刘瑾被朱起和几名士兵押上公堂。
公堂内灯火辉煌,刘瑾刚进来时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会儿他已经失去昨晚宫市赐宴时的风光,因为这一路上挣扎,挨了不少揍,脸上青紫有好几处,身上衣服也破损不少,头发更显蓬乱……
“堂下之人,可是贼逆刘瑾?”沈溪喝道。
随即朱起在沈溪授意下,将刘瑾的堵嘴布条给拿下,刘瑾终于能说话了,马上扯起嗓子嘶吼起来:“咱家要见陛下!”
虽然是公鸭嗓,但声音分外高亢。
“闭嘴!”
朱起可不惯刘瑾坏毛病,他没在朝中当过官,不知道刘瑾的可怕,平时耳濡目染,是这个阉人多奸诈狡猾,对沈溪又是如何算计陷害,早就恨之入骨,所以当刘瑾咆哮公堂时,上来就被朱起一脚踹到后腿弯上。
刘瑾当即就摇摇晃晃起来,若不是因为腿上绑得严实,早就屈膝跪地。
朱起这一脚,可把听审的围观者惊了个不轻。
换做三法司任何一个,都不敢这么对刘瑾,这些人纷纷在想,这位沈尚书到底是自何处找来的这么鲁莽的汉子?
“你个狗东西……”
刘瑾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虐待,当即朝朱起怒喝起来。
结果没等他把话喊完,朱起和旁边的士兵愣是把五花大绑的刘瑾按倒在地上,强行跪下,刘瑾因腿上绳子勒得太紧,疼得嗷嗷直叫。
“啪!”
沈溪再一拍惊堂木,大喝道:“验明正身!看看是否是贼逆刘瑾!”
马上王陵之和几名亲兵走过去,王陵之仔细辨认后,回过头道:“大人,正是刘瑾!”
至于王陵之是谁,在场官员中有认识的,毕竟当初朱厚照几次去军事学堂视察,王陵之都在场,而如今就有跟着朱厚照去视察的官员,这位小王将军的本事他们都听说过。
沈溪点头:“那就好,既然已验明正身,那现在就定罪!”
“沈尚书,断案焉能……如此草率啊……”
刑部尚书刘璟赶忙站出来说话,“审案需要人证、物证、书证和勘验等,还需要被告招认才可定罪,哪里有……”
沈溪打断刘璟的话,冷着脸问道:“刘尚书在贼逆府上时,未曾听到陛下交代?”
“这……”
刘璟仔细回忆一下,之前在刘府时,朱厚照对刘瑾叛逆之事非常恼火,当时就扬言要把刘瑾大卸八块,之后又派沈溪审问案子,意思是让沈溪来执行,现在沈溪正是以朱厚照代言人的身份出现。
大理寺卿张纶道:“沈尚书,不管怎么样,得把所有断案程序走完才能定罪吧?”
“呵呵……”
沈溪笑了笑,道,“张廷尉的意思是说,要让陛下来当人证?”
“啊!?”
张纶可没想过皇帝也知道这件事,他之前一直认为是沈溪胡作非为,关于刘府发生的一切,大理寺根本就没得到详细通报,张纶接到通知到刑部衙门来,正想要打探是个什么状况,沈溪便带着刘璟和曹元等人回来了。
沈溪喝道:“既然要证据,那本官就让贼逆无可辩驳。逆贼刘瑾大逆不道,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现已从刘府搜查到罪证若干,来人,把物证带上来……”
随着命令下达,沈溪的亲兵将之前搜获的龙袍、玉带、金刀等物带上公堂,摆放在了地上。
刘瑾就算被人按在地上,依然努力昂起头,大吼大叫:“诬陷!你这是诬陷……这些东西不是咱家所有……”
而旁边依附阉党之人则噤若寒蝉,若朱厚照真的是人证的话,那说明这些东西已经被皇帝亲眼看过了,那这个时候还要跳出来帮刘瑾辩解,那就算不是阉党也会被沈溪归入阉党行列。
这些人能够在刘瑾掌权的正德官场混得如鱼得水,自然是见风使舵惯了,这会儿明显风在往沈溪这边吹,立即明白应该抛下一切幻想,果断地跟沈溪站到同一立场上,谁帮刘瑾,就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阉党一员。
刘璟指着刘瑾道:“刘公公,这些东西乃是从你府上搜出来的,陛下亲眼所见,你如何还敢狡赖?”
这话说出来,更加没人敢说话了。
刘瑾怒道:“好你个刘德辉,枉咱家平日待你不薄,提拔你做刑部尚书,你居然敢如此诬陷咱家?”
刘璟老脸挂不住了,转向沈溪表明态度:“沈尚书,您可不能听贼逆一面之词,平时在下跟刘阉并无交集……”
刘璟出来说话没落到好,旁人更加不敢吭声,帮刘瑾是阉党,踩刘瑾则会被其唾骂,里外不是人,沉默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沈溪道:“本官不会听信贼逆攀诬之辞,这些东西都是从贼逆府上搜出来的,无从抵赖,贼逆刘阉,你认还是不认?”
“认你奶奶!”
刘瑾对着沈溪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