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和王华都看向刘健,想听听首辅大人的看法。
刘健摇头:“是谁帮陛下出谋划策已不重要,如此看来,陛下对德辉入阁心存芥蒂,即便再提请,最后陛下很可能会安排他人入阁,实非我等所愿,反倒不若将此事暂且搁置,如此才能做到君臣和睦……”
李东阳心有不甘:“原本以为陛下身边都是忠耿之臣,却未料有宵小提出此等歹毒之议,陛下居然会盲目听从小人之言,长此以往,朝堂必然乌烟瘴气,陛下声名也会受到不小影响!”
刘健看了看王华,道:“这件事,先不要计较叔厚和德辉的功过。陛下刚登位不久,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尚未烧到朝堂已属万幸……守住当前和谐稳定的政局,达成皇权顺利交接,乃你我之职责,切勿心存与陛下相斗之心!”
“宾之,你脾气太过耿直,不可再在此事上纠缠,这份奏本便按留中之策上奏,交由陛下处置!”
李东阳无奈点头:“那一切就依刘少傅所言,新增内阁人选暂且不定,待来年改元后再议。那时德辉在内阁的地位必然更加稳固,便是新皇不允,朝中也无人能替换德辉……德辉,你在内阁悉心做事便可,将来一定能让你顺利入阁!”
王华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入阁,此时他比刘健和李东阳的心态更平和,没有苛求的意思。
刘健和李东阳表面上息事宁人,但内心却有与皇帝较劲儿的冲动,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皇帝年幼,需要他们辅佐,但其实是不肯放权,怕小皇帝将他们努力维持的大好江山给败坏掉。
……
……
王华按照刘健的意思,拟出票拟,表明态度,暂且不宜再提增加内阁人选。
等奏本送到朱厚照手上时,熊孩子别提多开心了,因刘健和李东阳的妥协,在他看来就是自己的胜利,他对于这次的结果欢欣鼓舞,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从刘健和李东阳手上夺权,将来什么事都可由他来做主。
朱厚照对刘瑾说道:“刘公公,你给朕出的主意终于成功避免增加内阁人选,大善!现在内阁依然维持原样……”
刘瑾多少有些失望,因为他正准备去拉拢一下李杰和焦芳,让他们跟自己建立起攻守同盟,如此二人进入内阁后,他在朝中便有了帮手,但现在刘健选择屈服,不再要求增加阁臣人选,让刘瑾收买人的计划暂时作废。
刘瑾面带忧色:“陛下切莫高兴得太早!”
朱厚照正在欣喜中,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详细说来听听!”
刘瑾叹道:“陛下试想,这不进不出,王侍郎依然在内阁帮刘少傅和李大学士票拟,就算他未入阁,其实人已在内阁,朝廷大小事项,均出自刘健和李东阳授意,陛下仍未能执掌朝政……”
朱厚照听到这话,恼火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让朕执意增加阁臣人选,将李杰和焦芳安插进内阁?”
刘瑾道:“老奴并无此意。其实这一切症结之根源,并不在内阁,而在于……”
话说了一半,刘瑾不再说下去,他很聪明,有些话适可而止,显得他不是多嘴之人,但却可以成功引起朱厚照的好奇,诱使皇帝追问下去。
“在于什么?你但说无妨!”朱厚照果然中计。
刘瑾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先皇时,虽然朝中大小事情皆出自内阁票拟,但司礼监严把朱批大权,加上先皇亲自过问政事,使得朝堂运转良好。等到陛下您登基,这司礼监……唉,臣实在不想说!”
朱厚照怒道:“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朕早看出来了,司礼监形同虚设,萧敬根本事事都听从刘少傅和李大学士,内阁说什么就是什么……偏偏母后对萧公公宠信有加,说他是先皇委任的顾命大臣,办事可靠,什么事都可倚重他。呸,让他去抄票拟确实能做到一字不差,但这叫办事可靠?你倒是给朕想个办法,将他撤换下来啊!”
刘瑾见自己的目的基本达到,苦口婆心道:“陛下,其实萧公公如此做,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朝堂顺利过渡,对陛下并非完全是坏事。但现在陛下最好需要挑选能力卓越者加入司礼监,即便不能替代萧公公的位置,也可行使秉笔太监之责,让萧公公尽量避免接触奏本……”
“嗯?你的意思是……将萧公公架空,让他有名无实?”朱厚照终于明白过来,惊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