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中午妇女抬起粗糙的手,紧张地捋了捋垂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双目定定地看着冷黙,嘴唇开始发抖,“是,是毛毛吗?”
毛毛?这称呼,连他自己也好像已经忘记了。
冷黙浑身一震,挺了挺后背,用力眨了眨小眼睛,毛毛是小时候,妈妈给自己取的小名,早就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这样喊过自己了,这个妇人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毛毛。”话刚出口,妇人已泪涌眼眶,“你果真的是毛毛,有人说你当医生了,我还不敢相信,现在我信了,小时候你就有这毛病,只要被吓到了,就会眨眼睛。”
“慢着,你又是谁?”冷漠看着眼前这妇人,她的眉目之间,有一股似曾熟悉之感。可是,努力搜索记忆中,冷黙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我,我是妈妈呀。”妇人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喊出一句话。然而这话,犹如惊雷一般,惊得冷黙猛地站了起来,瞪眼看着妇人。
“妈妈?你不是死了吗?”冷黙静默片刻,头顶却开始一阵昏眩。
“没有。”妇人转过办公桌,走到冷黙身边,一把抱住他,“毛毛,妈妈没有死,妈妈一直好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没有办法,妈妈养不活你,只能……”
“慢着,”冷黙伸手将妇人推了一把,煞白的面色冷得可怕,“你以为就凭你这句话,我就信了你吗?”
“我,我真是你妈妈呀。”妇人见冷黙不信她,有些急了,她双手捂着头,两眼一瞪,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时候你调皮,拿着竹签,和一群小伙伴追赶着玩,谁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竹片插进了你右边的大腿内侧,留下一个去不掉的伤疤……”
伤疤的秘密,确实没有人知道,只有她……
“你真是我妈?”冷黙努力眨巴着镜片后的双眼,打量着妇人,难怪总觉得这眉眼之间,似有几分熟悉。
“毛毛,我当然是妈妈,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呀。”妇人摇摇头,抬头看着冷黙,“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当年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住口,什么叫没有办法?”泪水从眼角滑落,冷黙打断妇人的话,往后退了两步,“你跟着那个野男人,就这样把我扔下了,害我一直流落在街头,沦落为小乞丐,还差点儿被拐卖……”
“毛毛,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可你不知道,”妇人低下头来,抬手拭着眼泪,“冷家那老太,你奶奶不肯承认我们娘俩,我一气之下才离开你的,毛毛,妈妈遭到报应了,妈妈……咳咳。”
妇人说到这里,蜡黄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并开始摇晃着身体,激烈地咳嗽起来。
“你,”冷黙近前两步,伸手扶住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开始为她检查身体,呼吸急促,痰液粘稠带血……
疑似肺癌中晚期!冷黙吓了一跳。
“毛毛,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在即将离开之前还能见到你。”妇人尽力抿着嘴唇,双眼聚满慈爱,情感复杂地看着冷黙。
“我去帮你办住院手术。”冷黙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