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刘阿三反问,强忍着心中怒火。
“是时间变了。”宁远的眼角滑落一滴泪,他为妖千百年,还是第一次为凡人落泪,为祭奠这段虚假的兄弟情。
“我的属下告诉我,你要杀我,所以对不起了,阿远。”刘阿三拿出匕首,冲着宁远刺去,宁远不躲不闪,就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下毒还不够,还要用兵器么?也是,刘阿三或许也想到了毒酒无用。
匕首插入宁远腹中三寸,宁远忽而开口,“阿三,你为什么愿意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呢?我们之间的信任,仅此而已了吗?”
刘阿三瞳孔猛地一缩,但匕首刺地更深。
“你其实,早就不信任我了吧,从那次醉酒的试探开始,那个手下的话不过是给你一个借口罢了。”宁远忽然看透了一切,怎么可能还有人经历这么多年还保持一颗纯真的心思呢?刘阿三那些单纯其实是半分真,半分假。是他误了,哪怕是妖,经历数载时光也是会变的,何况是心性易改的凡人。
“阿三,让我猜猜,他是在陈将军单独和我见面那次去找的你吧。”其实那日宁远也有所察觉,但是他并未让那偷听之人出来,只是没想到刘阿三会有如此行动。
“他说陈将军要任命你为将军。”刘阿三的匕首终是不敢再往下刺,不知是被宁远说中还是因为心底对宁远的感情所使。
“阿三,你怎么,还是这般傻,将军一职素来只能由皇上任命,陈将军只不过给出一点意见罢。”宁远摇头,原来这就是导火索,只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们十七年的信任毁于一旦,不,应该从更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有逐渐瓦解之势了,什么时候呢?是了,是他被任命为一方将领之时开始的。
“意见也足够了。”刘阿三声音颤抖,他也不愿意让好兄弟去死,但这是他多年夙愿,比起兄弟,他更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其实说白了,在他心中,名利远比情谊重要。
宁远绝望地闭上眼,刘阿三的心,他已经拉不回来了,这些年他也有学习一些简单妖术,瞬移术便是其中一项,或许,他要提前离开了,刘阿三的匕首是凡物,刺不死他,但刺死了他的心。
“阿三,我说过我会退出,你怎么就不信呢?”话落,宁远的身形忽然消失,刘阿三呆呆的握着那把流血的匕首,放肆大笑起来,眼角满是泪痕,刚才他不愿抬头,就是因为怕一抬头就被宁远看到他的眼泪。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将军的位置,所以,他只能对不起宁远了,有些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归朝路上开出了新的花朵,那些被遗弃在战场的白骨被葬入新坟之中安睡。回到帝都,陈将军告老还乡,刘阿三自然接替了陈将军的位置,下朝时候,陈将军问起刘阿三宁远现在何方。
“他啊,应该在山里惬意的种菜吧。”当日因为宁远是突然消失,所以刘阿三告诉陈将军宁远回去了,而正是因为撒了这个谎,刘阿三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是吗?真是奇怪,当日他还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怎么会回山里呢?”陈将军虽然疑惑,但也不多问,现在他可是无官一身轻,可以回乡下含饴弄孙了,年轻人的事他可不想再管。
刘阿三却像是被施了定身符一般呆愣在原地,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可宁远已经走了,再也不知真假。
而宁远其实从未离开,他一直在刘阿三身旁守着,只是刘阿三从来看不到他,一直到刘阿三死,他说过不会离开刘阿三,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