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闻言,心中忽然抽痛了起来。他开口,声音干涩:“我不会记得!”
“不,你会!”楚浅萱摇着头,嘴角浅笑,深深了看了一眼白墨,略带困倦的说,“我累了。”
白墨心神领会,招来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带公主去我的院子休息。”
“是。”侍卫行礼,对着楚浅萱恭敬地开口,“殿下,这边请。”
楚浅萱抬步跟上侍卫,白墨依然站在原地,大有不罢休的架势,她终是幽幽叹了口气:“白墨,别伤他们性命,你堵得住他们的嘴,却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语落,楚浅萱再没有了和他谈天的兴致,随着侍卫去房间里休息。
白墨站在原地沉思良久,手握紧又松开,心里几度挣扎,一众的府卫也不敢再开口求饶,只是跪在原地,瑟瑟发抖,心里的恐惧一览无余。
一时间,院中静寂安谧,连呼吸声都清浅可闻。
“你们想要活命么?”白墨轻飘飘的开口问道,可话中却字字千钧。
一众人忙不迭的点头,连声应是,求生欲极强。
白墨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蚁,“我今日饶你们性命,是看在公主殿下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否则以你们今日的行为,死千次万次都不足昔!”
他声音凌厉,冷声继续道:“但你们今日从这里出去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都要有个估量。若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仔细你们九族的性命!”
最后一句话,白墨话中的威胁之意十足!
一众府卫见性命得保,先是千恩万谢,再是不住的保证今日什么都没看到。得了白墨的首肯后,府卫们撒腿就跑。
独留一个想要跟着一同跑路的城主家的公子。
他小心翼翼的混在府卫当中,却在欣喜自己可以逃出去的瞬间被揪住衣领,狠狠地拽回去,一屁股摔在地上,丝毫不留情面。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我可以将你千刀万剐、尸骨不留么?”白墨声音冷寒,战场上的煞气一息只见悉数溢出,就像是暗夜里的魔鬼,狠辣而冷厉。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城主公子的声音泛着哭腔,威胁楚浅萱时的胆量早已不复存在,跪在地上不住的喊着饶命!
白墨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我不会让你死的,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城主公子睁着眼睛恐惧的看着白墨,声音被堵在口中,哑然无语。
楚浅萱进了房里,门被关上的瞬间,她突然软软的瘫在地上,一身的力气全都消失殆尽,身上伪装的铠甲也卸除了,整个人软弱无力,表情也松懈了下来,仿佛失了魂魄。
她呆呆的坐着,目光无神。
良久,才强撑着手臂起身,踉跄着走到床边,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和衣躺着。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忍不住的低声抽泣。她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那个人将手伸向自己的内衫时的恐惧,那般的无助,天地间再没有人能拯救自己一般!
楚浅萱虽说自小长于皇室,可却心性坚韧,远超旁的公主。她看似端庄柔弱,可除了没有武艺,她自认为不比任何江湖女子差。
她一直以为武艺不过是傍身之术,有没有都是一样的,只要脑子好用,要一身蛮力又有何用?可是知道今天她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没有武艺,她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再多的计谋也是空谈!
楚浅萱捂着脸,手心早已被泪水打湿,她低低的抽噎,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让人心生怜惜!
白墨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听着房间内传出的呜咽声,他几度踌躇,想要进去安慰她,可最终却只能是坐在原地,心脏抽疼,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终将是别人的妻子。
他终究不过是她的臣下。
月光如水,这一夜,因为一个女子,延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被抓走的妙龄女子悉数被送回,城主和他的独生子被卸职押解,只待回国都受审。
白墨晚上搜了城主的卷宗,一看才知道,原来这城主早就劣迹斑斑,鱼肉百姓,危害边境!前一次他随着楚轻辰去云国时途径此处,见此地治下甚好,他一直以为是这城主治理有方。却不想,原来都是表象!
白墨当即写了一封奏折,罗列上城主的种种劣迹,派人连夜送回了国都呈给太子。
至于这城主后来被凌迟处死下场惨烈的事,暂且不说。
只说这白墨忙碌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他便亲自出府去成衣店买了女子穿的罗裙,一套一套,精挑细选,买了便赶回府,敲了敲楚浅萱的门,然后把罗裙放在了门口。
楚浅萱穿好衣服,开门时已不见了白墨,只是门口放着一个包裹,她打开,便见里面装了两套罗裙,一件碧色,一件粉色,布料柔软,样式新颖,一看便是当下的时兴款式。
她的软弱早已停留在昨夜,新的一日又是一个坚韧不拔的楚浅萱。她微微勾唇,拿起那套粉色的罗裙穿在身上,远在他乡,没有胭脂水粉,可是楚浅萱不施粉黛的脸仍旧是惊艳夺目,漂亮至极!
白墨虽然为楚浅萱买了罗裙,可却不知道女子除了衣装,发饰也极是重要。楚浅萱换上了新鲜的服饰,可身上却仍旧只有一根木钗。楚浅萱撇撇嘴,仍旧心满意足的用木钗挽发,清爽简朴,虽是与娇俏的服饰不搭,却也可以勉强接受。
楚浅萱走出门,还未走两步便看见了端着托盘过来的白墨,一袭黑色劲装,显得格外孔武有力。
“公主早。”白墨软了神色,浅笑着和楚浅萱打招呼。
“早。”楚浅萱应道,随即感谢,“多谢白将军为我准备的衣服,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白墨说着,举了举手中的托盘,“我为殿下端来了早餐,殿下想要在何处用膳?”
“我无妨。”楚浅萱显得极好说话。
白墨见她没有要求,便将早餐端进了房里,楚浅萱又回身走去,跟着白墨进了屋。
她坐在桌边,毫不客气的吃着白墨准备的早膳,昨天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如今确实饿极了。风卷残云一番,可是即便匆忙进食,依旧姿态娴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暂且满足了口腹之欲,楚浅萱问道:“那些姑娘可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