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看着楚浅音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暂且放下楚浅音,看着她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心中更是阵痛:“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楚浅音用仅剩的理智告诉他:“齐……之雅!”虽然她只说了一个名字,可她就是知道以他们多年的默契,钱多多一定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与其让他浪费时间为她伤心难过,倒不如给他点事情,转移他的怒火和注意力!
钱多多明白楚浅音的用意,都到这种地步了,她还仍旧替他着想,这个楚浅音啊,总是这样坚强,坚强的让人心疼不已。
“好。”半晌,钱多多才从喉中吐出一个字。
得到肯定答案的楚浅音,唇边慢慢的扯出一个笑容,不那么灿烂,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
“我走了。”钱多多弯身,理了理楚浅音的秀发,慢慢说道。然后拽着云青芜走了出去。
云青芜不解,便是时间紧急也不必这么着急啊,楚浅音还在忍受痛苦,他们更应该陪着她啊。
然而下一秒,云青芜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钱多多走后,牢房一阵安静,随即又爆发出楚浅音痛苦的吼声,她在偌大的牢房中滚来滚去,显然比刚才还要痛苦。
钱多多在暗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落了眼泪,带着云青芜出了牢房。
“浅音很疼,可是她却不肯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就是为了怕我担心。”出了牢房,钱多多的情绪轰然崩溃,他捂着眼睛,不住地难过。
云青芜觉得,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起不到丁点儿作用。她知道,钱多多如今的脆弱也只是一瞬,不久就会调整好。
果然,钱多多自己一个人难过了一会儿,便调整好了情绪,他看着云青芜,道:“我们回去吧。”
“好。”云青芜立时应声道。
回了宫的两人分路而行,云青芜自己一个人回了宫殿。殿内静悄悄的,守夜的宫女打着瞌睡,云青芜点了灯,静做了一会儿。提起笔,写了一封信,用特殊的方式传递出去,才去安心睡觉。
另一侧,钱多多的小殿中,灯火摇曳,男子彻夜难眠。
楚浅音在牢房中早已痛的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分秒难挨,已经计算不出自己疼痛了几天。
这一日,皇帝下令在金銮殿亲自提审楚浅音。
侍卫进来押楚浅音上殿,见楚浅音已无了行走之力,整个人软软的瘫在地上。罗裙被鲜血染的变了色,身上出的汗几乎浸湿了整个罗裙。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起楚浅音的肩膀,楚浅音瘫软的凭本能尽力跟着他们走。
一段一刻钟便能走完的路,今天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完。晋元帝倒没有不耐烦,坐在金銮殿上静静地等着侍卫将人带来。
钱多多立在一边,表情唯唯诺诺,眼底却满是焦虑不安。
楚浅音超过了正常的时间还没有到金銮殿,林胥卓也察觉有异,心底也不似往日平静。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楚浅音终于在侍卫的拖拽下到了金銮殿。
乍一看到楚浅音时,连林胥卓都有些认不出来。这个满身污血、头发如蓬草一般乱的女子是他那个素来傲骨铮铮、清美明静的女儿吗?
楚浅音被侍卫松开,随即瘫软在地,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力气尽散,徒劳无功而已。
林胥卓看见楚浅音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当先发难:“陛下,您曾说此案交由臣处理,臣倒不知道,竟还有人敢违背旨意、无视法度、动用私刑?”
“此案既交由丞相管辖,朕也未曾插手,至于丞相说的动用私刑一事,朕也极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晋元帝语气淡淡,看不出喜怒。
林胥卓面上嘲讽一笑:“只怕是皇上心有人选,有心包庇吧?”
晋元帝与林胥卓共事多年,他一直不咸不淡的对待所有的事情,极少因为这些小事对他发难。今日林胥卓的异常反应让晋元帝一愣,不过久居高位,晋元帝立刻反应过来。
“国家律法面前,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遑论他人?既然丞相有心追查,那便顺带彻查吧。查出来了,任意丞相处置。”晋元帝挥了挥手,极不在意的回道。
林胥卓勾起一抹冷笑,一闪而逝,随即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既然陛下吩咐,臣自当尽心竭力。”语落,顿了顿,又道,“不过陛下有一句话说的不当。”
“哦?”晋元帝饶有兴致的抬眸,“何处不当?”
“查出动用私刑之人,臣自当是按照国家法度执行,何来任意一说?”林胥卓挑眉说道。
晋元帝哈哈大笑:“丞相说的是,朕失言,朕失言。”
林胥卓淡淡一笑,站回百官的位置,手持玉笏,悠闲的站定,姿态随意,可隐隐看去,便会发现他身体有前倾之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去拯救他的女儿。
“不用查了。”大殿角落里扬声说道,随即走出一个人影,正是迟来的云文逸。他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朝着上首的晋元帝行了一礼,“楚浅音的伤是儿臣所致。”
“你?”晋元帝不由坐直了身子,收了脸上淡淡的微笑,问道,“你为何要对浅音公主动用私刑?”
“回父皇,儿臣幼时蒙浅音公主相救之恩,一直心怀感激。此次她虽错手害了青若,可若是她被判以死刑,儿臣便再没有机会报答她的恩情。故而儿臣去寻了丹药,废去她一身武功,饶她一命,算是报答了她的恩情,至于青若的仇,便也这样算了。”云文逸弯身道,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算了?”上首的晋元帝闻言似笑非笑。
“是,算了。”云文逸垂眸,重复了一遍。许是皇帝的气势太过逼人,云文逸的身子弯的更甚。
晋元帝看着云文逸的样子,半晌没说话。殿中静静,等着皇帝继续开口。
“文逸,那是你的妹妹。她被南楚的公主手刃,鲜血现在还未干,尸骨未寒,如今你告诉朕,就这么算了?”晋元帝沉了声音,气势迫人!
云文逸直了身子,看着晋元帝,开口道:“可是儿臣也需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况且这药丸霸道无比,连三尺男儿都未必抗的下来,父皇也看到了,她如今武功尽废,俨然废人一个。还要怎么惩罚?难不成当真要判她斩首,让儿臣愧恨余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