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当然有心离开京城,在这个时候,柳淳身边急需人手,她必须过去帮忙……可徐家是她的根,大哥徐辉祖是铁了心跟着朱允炆,二哥和三哥在外领兵,最危险的就是四哥徐增寿。
更何况她若是离开,必定引起朝廷的猜疑,对四哥的掌控必定更加严密,以后出了事情,怕是想跑都跑不了。徐妙锦快速转动脑筋,思索办法。
“四哥,你知道韩公公吧?”
“哦!就是先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他人不错,只是听说被贬去守陵了。”
徐妙锦点头,“没错,他……是貔貅卫,是柳郎的部下。他还有个过继的后人,在京城开了一家香料水粉的铺子。”
徐增寿听得有点傻,“你说的这个人,是个男的吧?他,他开个香料的铺子,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大宗贩售那种?”
徐妙锦掩口轻笑,“他大宗的也买,铺面也经营……四哥,你要是见到这个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上面有七个姐姐,这个性子自然就绵软了一些,他跟不少女孩,都是朋友哩!”
“朋友?这不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吗?三妹,你给我说实话,你跟他怎么认识的?柳淳知不知道?”
徐妙锦白了四哥一眼,“是柳郎帮我介绍的,而且小韩子也不是坏人,别看他外表柔弱,其实侠骨天成,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见四哥撇嘴不信,徐妙锦冷哼道:“你别小瞧人啊!前些时候,他用贩卖香料的钱,盘了两条花船,收留了不少的可怜女子……像你们这些豪门公子哥,就知道走马章台,听说有了美女,就像是一窝蜂凑上去,等厌倦了,就纷纷离去,倒是小韩子,收留了不少人,而且也不压榨,让她们自愿招待客人,赚的钱都用在了画舫上,着实干了件大功德的好事。”
文人好风流,留恋青楼,在脂粉堆里打转,被看做是名士做派……但实际上却残忍无比,徐妙锦就听说过一个真正的故事。
三年前,一个举人进京考试,结识了一个著名的歌女,本打算给她赎身,安置一个所在。奈何他落榜了。
等到三年后,再度进京,重新去寻找,结果还真让他碰到了,昔日的妙龄女子,已经脸色枯黄,满脸皱纹,穿着粗布,拿着扫帚扫地,成了个老妈子了。
秦淮河上,除了最顶尖儿的少数几个,能维持几年的名声之外,大多数的女子半年之后,就身价暴跌,只能招呼次一等的客人,然后就越来越差……直到没有然后。
徐增寿听到妹妹的话,还真来了兴趣。
“这么说,这个小韩子,还挺善良的?”
“嗯!四哥,你要想离开京城,就走他的门路……而且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去他的画舫避祸,免得朱允炆盯上你!”
徐增寿想了想,终于点头了。
“行,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心思细腻,这回四哥就有底儿了。”徐增寿突然很好奇,“小妹,你说柳淳那小子,在京城到底留了多少后手啊?”
徐妙锦只是微微哼了一声,“反正朱允炆自己作死,非要跟柳郎做对,他是没有好下场了!”
……
徐妙锦离开了京城,她倒是没直接去西安,而是先出海去了舟山,蓝新月正在那里,她的肚子已经老大老大,一个姓柳的小生命,正在孕育,即将降临这个世上。
徐妙锦很老实地当起了保姆的角色,“蓝姐姐,老板现在干什么呢?你知道吗?”
蓝新月慵懒道:“我只知道他前段时间缺少粮食,让我给大姐写信,想要从蜀地购粮。”
徐妙锦吐了吐舌头,“这么说柳郎已经入蜀了?”
“应该是吧!”
徐妙锦突然欢呼道:“这么说,我大哥这次是一定要倒霉了!”
蓝新月哭笑不得,“人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呢,就这么着急啊?”徐妙锦小脸微红,嚷嚷道:“不着急不成啊,姐姐都快当妈了,人家不能落后啊!”
蓝新月伸手捏了捏徐妙锦精致的脸蛋,“快了,这一场大战,对咱们来说,都是一场磨炼,我们会熬过来的!”
“嗯!”徐妙锦用力点头,“蓝姐姐,其实这几年,最吃苦的就是你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蓝新月轻笑,“其实最苦的是相公,前些时候还扮成了民夫,随着官军出征,这一次入蜀,他又不知道要办成什么了,我看多半是不会轻松的。”
蓝新月挺着肥粗的腰身,缓缓站起,眺望着西方,她真希望肚子里的小东西能赶快出来,她就可以陪着丈夫,天南地北冒险了……只不过蓝新月猜错了,柳淳这家伙可没有吃苦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