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粉底打得很厚,头发也不像场子里年轻的女人充满光泽,枯杈泛黄。
我和冯春生,坐到了女人的边上。
女人立马来精神了,问我们:玩的?
“嘿?”我直接把三克大冰砖放在了桌子上。
女人一瞧,顿时哈喇子都快流到桌子上来了,她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出手很大方啊。
我说我不干啥,就找你问个人,问到了,我立马就走!
“问什么?”女人忽然很警惕的盯着我。
我笑道:别紧张,问一个老人——老道!
李炯在这个场子里的外号,就叫老道。
“哦!找他啊。”女人说:不开玩笑,他和我很熟——老道也没个啥正经事情,兜里没钱,就跟着我们这群老掉牙的女人一块玩,我知道他的!他现在在推牌九,慈眉善目的一个半大老头,留着花白胡子,你去了就能找到他!
“谢谢。”我站起身,拉着冯春生离开了。
不过,在我才走不远,我转弯的时候瞧见,两三个年轻女人,走到了刚才那个老小姐的面前,揪住了她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那个老小姐没办法,把刚刚从我这儿得到的大冰砖,用塑料卡片,分拨了一些给那两三个年轻女人。
“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我觉得,不管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甚至是这种糜烂到地底的场子里,都少不了勾心斗角、欺软怕硬。
冯春生也说没法——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社会,而且你也不用可怜那个老小姐,她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没少欺负比她弱小的人。
……
很快,我和冯春生又重新回到了推牌九的地方,很快,我们就找到了赌桌上,喊得极其响亮的“老道”李炯。
因为刚才那个老小姐说了李炯的模样,我们倒是好认。
这李炯,瞧面相,那是无比的慈悲,花白胡子,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不过,现在李炯是光着胳膊推牌九,这模样,实在“有辱斯文”。
我站在边上看李炯推牌九,很快,李炯把桌子上为数不多的钱给输光了,下了桌子。
我快步走到了李炯的身边,询问李炯:你是李炯吧?
李炯猛地回过头,接着嘿嘿一笑,说道:好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他们都叫我老道。
我问道:你是一个道士?
“以前是。”李炯说。
我问:你手上,有没有一个二十年道士的阴魂?我找你买。
“买?你什么价格?”
“你说什么价格,我就什么价格。”我说。
李炯冷笑了一声:我要一个什么价格,只怕你出不起!
“大冰砖、小冰砖、白强砖,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对李炯说。
李炯盯了我一眼,说道:恩?跟我来!
他这是有意向了?
我和冯春生,跟着李炯,去了一个小房子里。
这小房子,估计是李炯住的地方,进门有一个香堂,香堂里供奉了一个灵位,不过,灵位上,蒙了一层红布。
李炯走到了一个柜子面前,拉开了柜子,里面躺着十几包“冰砖”,一包有几克,这儿得有接近一百克了。
“你们真以为我有毒瘾吗?”
李炯盯着我们,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在这场子里面,玩了七八年了……我玩这儿的小姐、我溜这儿的冰砖,我还推这儿的牌九,可是,我是完全没有毒瘾、赌瘾和性瘾的!我做这些,只是想办成一件事。
“你要办成什么事?”我问李炯。
李炯说:我要成为这儿的人!我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我很渴望成为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是谁?”我问李炯。
李炯的眼睛里,浮现了狂热,说:就是这些恶棍啊!这儿,有杀人不见血的亡命徒,有癞皮狗一样的赌徒,还有从来不说真话的骗子,我要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和他们一样,十恶不赦!如果你们能帮我办到,我就给你们一个“二十年”的道士阴魂!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向博的小弟说李炯特立独行了。
在这个场子,大部分人都是恶棍,但是我相信,他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在晚上要入睡的那一刻,都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走上了现在这条不归路!
但李炯不一样,他有很多选择,却要奔着成为一个亡命徒,成为一个恶棍?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冯春生忽然盯着李炯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不叫李炯,也不叫老道,你是曾经的一代名道长——寻苦道人,我听过你的名头,也见过你!
冯春生这话让我大吃了一惊——一个名道长,怎么就成了一个在肮脏场子里,苦苦求自己变成恶棍的人?
这里面,怕不是有误会吧?
在我和冯春生都惊讶的时候,忽然,李炯竟然一反刚才的常态,疯疯癫癫的大笑了起来:子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子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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