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刘老六打了一个电话:六爷!
“咋了?”刘老六说:这才吃了你的宴席回家呢?你咋又跟我打电话了?想让我送你两回礼啊?别这么坑,刚开店,就雁过拔毛啦?
我说那多跌份啊,不是找你要礼,是找你要凶魂。
“要啥凶魂?”刘老六问我。
我说我想刺“马头明王”的阴阳绣,需要找几个“色之恶鬼”。
刘老六说:色之恶鬼,因为“色”死掉的人,当然有,恶鬼也有,不过不是太恶的,能成不?
我说成啊,这马头明王需要的凶魂,也不是那么凶,小凶也行。
刘老六一拍手,说刚好,他有一波因“色”而死的“无仇鬼”。
我说啥叫“无仇鬼”?
他说“无仇鬼”是有仇报不了的鬼。
他说他手上那波色之恶鬼是怎么形成的呢?
大概是两三年前,有一个好色的大叔,约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和十几个嫩模,租了个别墅,玩“群p派对”。
那派对里头的食物,有大量的兴奋剂,他们在里面,首先吸毒,然后再玩嗨。
这毒品能让人精神极其的亢奋,再加上兴奋剂,那叫一个“疯狂”啊。
而且,那大叔在别人给他毒品、兴奋剂剂量的时候,卖东西的人戳错了一个小数点,来了十倍的量。
十倍的量,那群人真是兴奋到群p至死了。
当场的那些人,都死了,仇找谁报?
这不就成一个无头的“冤仇”了吗?
他们只能报复那卖毒品的。
可这冤有头,债有主啊,他们的冤家,其实是一同死去的那个牵头大叔呢!
刘老六说弄了这群无仇鬼,一直都搁在店里,也没卖出去,刚好我要,给我送过来。
我说要八个。
“没问题,半个小时之后送。”刘老六说完,干笑一声:这个啥,人家去你店里送礼,都送的大礼,黄昆仑来了九根金条,二狗子来了个全城广告,我师叔送的那两千块钱,有点拿不出手了,得了,这八罐凶魂,算我送你的……
我一听,觉得这事不对啊,我说六爷,你上次可是答应过我的,帮你表哥报仇,以后所有的凶魂,都不要我钱了。
“我说过吗?”刘老六贼抠的说。
我说:是啊……哎!哎!六爷,你怎么挂电话了,你个老抠货!
我收起了电话,这次算是被刘老六的抠门套路折服了,这家伙,真是城市套路深啊,各种套路我。
算了,他是我师叔,我也不能多追究。
我开始擦拭纹针,准备晚上的活计了。
柷小玲和仓鼠出去逛街了,冯春生跟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喝茶,龙二又回医院打点滴了,陈雨昊一直神出鬼没的。
就我一个人,我这个老板,还在干活——哎,到底是老板最苦逼啊。
大概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又有人敲我纹身店的门。
我放下了干净的纹针,走了上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留了个长头发,染成了红颜色,有点杀马特的风格。
他的脖子上,纹着一个“爱”字。
他一进门,就对我说:哥,你是于水吗?
我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说:是啊——你是?
“哦,我叫秋末,是六叔介绍过来的。”秋末对我笑了笑,说。
哦哦哦,原来是他啊,刘老六说要给我介绍一个纹身师,手艺过硬。
我立马把秋末让了进来:请坐,请坐!
“哎!”秋末直接坐在了纹床旁边。
我问秋末:兄弟,你来我店里上班啊?应聘纹身师,对吧?
“不,不,我是应聘彩画纹身师的。”秋末说。
彩画纹身师?
这秋末,估计是真有干货啊。
一般的纹身店,提供的都是纹身,但是,纹身,就是做成一幅小图案,艺术性上,比较低。
但是这两年,国外兴起了一种比较考验手艺的——彩画纹身师。
这类彩画纹身师,一般念过专业的“美术大学”,美术的功底,可以说尤其的好,想象力也超级丰富,一般纹出来的图案,美学价值很高,很受一些有钱人的喜欢,毕竟土豪也是要装逼的嘛!
我问秋末:你有绘画功底?
“是的,哥,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秋末甩了甩长发,有些骄傲的说。
我说挺好啊,你怎么不去画画呢?现在画家也挺好的吧?
秋末摇了摇头,说:这个……哎……其实我的梦想,真的是当画家,我花了很大的努力,考到了中央美术学院,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我几乎没有假期,我都在画画,可是……现在,画画的没活路啊,成名的画家还好点,可是不成名的呢?像我,我只能给人当枪手,一幅画好几天,也就四五百块钱,惨得很,行业黑暗,我不愿意忍受了,所以转型做彩画纹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