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背后有宦官执着伞、扇,御座两旁站立着两排宫女。两尊一人高的古铜仙鹤香炉袅袅地冒着细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两行全副武装的侍卫,身上的铁甲在早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金光。
李牧在丹埠上行了常朝礼,双手抱拳低着头跪在用汉白玉铺的地上,等候问话,郭开同他一样,也跪在地上。
十年前,李牧临危受命,率领赵国数万大军背上,连番征战数年,终于大败匈奴,杀死敌人十多万人马,之后又灭了襜褴,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导致匈奴直到现在都不敢接近赵国边境城镇,此等功绩令人瞩目。
赵孝成王看上去很年轻,连三十岁都不到,尽管性格懦弱,但他也知道李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同样也担心,担心他会突然背叛自己,以李牧如今的声望,想要杀掉自己取而代之绝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有片刻工夫,赵王没有说话,把李牧通身上下打量一眼。这位精通武艺、熟悉韬略的人,给他的印象特别好,李牧才三十九岁,面皮白皙,带有风尘色,身高体壮的应该很有力气,但因为留着疏疏朗朗的胡子,也显现出了丝丝儒雅气息,并不完全是一介武夫。
赵王把低着头跪在面前的李牧打量过后,开口说道:“秦兵入犯,形势危急。卿不辞辛苦,千里勤王,又为孤总督天下兵马,抵御秦贼,忠勤可嘉。孤心甚为喜慰。”
“臣本无带兵才能.......”李牧恭敬地回答道:“平日只是愚心任事,不避任何艰难,只是臣下近日身体不适,精神混乱,远非往日可比。以此等状态统帅三军,不惟在将士前观瞻不足以服人,恐怕连金鼓敲起来也会不灵。所以常恐辜负圣恩,益增臣罪。”
赵王叹息着说道:“爱卿身肩重责,连日劳累孤全部知晓,可是大敌当前,卿当坚持,带兵打仗之时,也不能忘了休息,不要过于劳累,有负孤意。”
说到这里,赵王就叫宦官拿出花银、蟒缎,赐给李牧,后者叩头谢恩毕,赵王问道:“秦贼兵势甚强,外廷诸臣意见纷纷,莫衷一是。以卿看来,应该如何决策?”
一听见赵王提出来这个问题,似有游移口气,李牧突然忘记害怕,也忘记注意礼节,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望着赵王,声如洪钟地说道:“大王命臣督师,臣意主战!”
宦官们都吃了一惊,偷偷地向赵王的脸上瞟了一眼,以为他必会动怒。他们看见王上的脸色刷地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李牧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鲁莽,赶快低下头去,但是赵王并没有动怒,反而被他这简短的一句话弄得瞠目结舌,没有话说。
过了很久,赵王才说道:“说要议和,是外廷诸臣如此商议,不是孤的主张。此事关系重大,卿出去后可以同郭开、杨守他们商量,倘不用议和之策,那么或战或守,何者为上?”
李牧躬身说道:“臣以为自古对敌,有战法,无守法。能战方能言守。如不能战,处处言守,则愈守愈受制于敌,况且我军刚刚大捷气势正胜,理应乘胜追击,将秦贼南部大军也一网打尽。”
赵王皱眉,说道:“战与守,须要兼顾。”
李牧却是回答道:“战即是守。今日必须以战为主,守为辅,方能制敌而不制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