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不再去局里上班,曲妈妈是最高兴的人。她瞧着以柔的大肚子就忍不住担心,以柔每时每刻都在她眼皮子底下,才让她稍微放松些。
每天在家里没什么事做,以柔亲自动手给孩子准备东西。曲妈妈把她需要的材料买回来,跟着她一起做。纯棉的小花布,絮上一层软颤颤的新棉花,用手针细细的缝制上。每一针一线,都蕴含着浓浓的爱。
别看曲妈妈年纪长,可给小孩子做衣裳也是头一遭。她想要给两个孩子做漂亮的兜兜,拿到曲奶奶那里去,求老太太给裁剪一下。
老太太做了一辈子针线活,别看现在年纪大了,可手艺并没有扔下。几剪子下去,兜兜的雏形就展露出来。她还把多年不用的小笸箩找出来,里面有彩色的丝线,还有不少花样。
“这个小桃心图案给小孩子穿戴最吉利。”老太太非要亲自绣,还张罗着要给两个孩子做被子,“我是儿女双全,孙子、孙女一大群,一个个都非常孝顺。这样的人叫全和人,谁家结婚做被褥,生孩子做衣裳鞋子,都愿意找我们这样的,有好兆头!孩子的第一双鞋我来做,不过现在不能做,得孩子能下地站着再做。第一双鞋上面必须有眼睛,过去都做老虎鞋,虎头虎脑大眼睛,瞧着就威风!”
一提到过去的事情,老太太就滔滔不绝。曲妈妈总是微笑着听,偶尔插上两句话。今个儿她把以柔也带了过来,让老太太看看高兴高兴。
她还把以柔的彩超单子拿了过来,“您看看,现在的科技多发达。不用孩子生出来,就看得真亮。你瞧瞧这鼻眼眉毛,跟他们小夫妻多像!”
曲奶奶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对着照片仔细的瞧起来。
“这个总一个姿势的宝宝长得像曲寞,性子又安静,应该是女孩;另外这个小淘气长得更像以柔,肯定是男孩。没错,龙凤胎是跑不了了。”曲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同时又生出一些唏嘘来,“跟我一起战斗过的老姐妹,老战友,不少人都去找毛主-席了。我马上就要四代同堂,这幸福都让我觉得心虚。明个儿我还得去福利院走一趟,看看那里的孤寡老人,陪他们说说话。
他们都说我心善,给那些孤寡老人送去了温暖。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去了,我的内心才能得到安宁。我这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在帮自己。”
“妈,您再好好瞧瞧。我说这丫头的神态更像曲寞,瞧她皱眉的样子,有点招人烦。”说完笑起来。这话虽然是贬义,可听她的语气也带着几分自豪和显摆。
曲奶奶到底是老人家,说话不似年轻时候那样讲究逻辑,很容易就被她带出之前略微有些沉重的话题。
以柔、曲妈妈、曲奶奶三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做活计一边说话,气氛融洽和谐透着温馨。
她们正聊得高兴,听见门口有汽车停下来的动静。小勤务兵进来,说是三夫人来了。曲奶奶明显一皱眉头,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女人进来,她两只手都拎着大包小包。
“哎呦,真巧,大嫂和以柔都在,省得我再多跑一趟。”她把东西全都交给勤务兵,笑呵呵的过来。
以柔赶忙站起来打招呼,“三婶,你来了。”
“站起来做什么?一家人不用客气,而且你身子重。”她连忙过来扶住以柔,“以后叫我千惠,其实咱们差不了几岁。”
“哦。”以柔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觉得三婶的美甲好像扣进自己皮肤里的,有些小小的刺痛。
曲家三叔今年才四十六岁,曲奶奶的老儿子,是陆军总队的参谋长。迄今为止,是军区最年轻的高级将领。而三婶比三叔还小三岁,再加上保养的非常好,瞧着就像三十出头,难怪她不想被以柔称呼为婶婶。
董千惠的父亲跟曲爷爷是战友,因为早年负过伤,早就退伍在疗养院里休养。两个孩子打小就一起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一起上小学、中学、高中,直到考上不同的大学,董千惠才停止了一直追在曲和平屁股后面的历史。
可是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就在董千惠刚满十八,高中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偷吃了禁果怀孕了。所以两家人就给他们举行了小型的婚礼,孩子老人带,他们上自己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