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歌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抬眸看了眼陈瑜。
“琴有五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他顿了一下笑道:“某已经快有十年光景,只对月色清风了。”
“长歌公子这么说,我都要出去外面站着了。”陈瑜觉得卿长歌的笑容太治愈了,让她不经意的就放松了下来,特别是此时此刻,他非但唇角有笑意,眼底也有笑意。
卿长歌着手焚香,撩起眼皮儿看陈瑜:“为何?”
陈瑜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我虽会乱唱一气,却实在不通音律,怕对不起这焦尾琴,也对不起长歌公子啊。”
“是个妙人儿,且听听吧,也慰我之寂寥,琴之寂寥。”卿长歌端端正正坐下,手指抚在琴弦之上,微微一个勾指,琴音犹如破空而来一般。
原本青花瓷的曲调是古风与现代音乐融合的,陈瑜听着就极美。
如今,这独独只有长琴,却让陈瑜听得入迷。
琴音戛然而止的时候,陈瑜回神儿:“好听,好听。”
“只是好听?”卿长歌笑问。
陈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低了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说了我不懂音律的,好听是真的好听,别的我又说不出。”
卿长歌没忍住轻笑出声,被陈瑜这小儿女的模样惹出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来,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还有别的词,不如也一起试试?”
“好。”陈瑜立刻答应了。
理由简单的很,这人是奇才,她那几首歌都能谱成曲子,非卿长歌莫属了。
“那开始吧。”卿长歌准备了笔墨纸砚。
陈瑜再开口的是姜育恒的再回首。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陈瑜唱得投入,卿长歌听得入神。
凉亭外,曹红英兴奋的小脸通红,扯了欧阳红的衣袖:“红娘子,红娘子你听听,这两个人的配合真是神仙眷侣呐。”
欧阳红一激灵,偏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懂了!”曹红英笑吟吟的说:“长歌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据我所知尚形单影只,我瑜姐姐就不用多说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如果真在一起,阿瑜不会幸福的。”欧阳红拍了拍曹红英的手背:“赶紧歇了心思,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要我说福王最合适。”
“别提那个登徒子,合适为何带走了芸娘?置瑜姐姐何种境地?我呸!”曹红英气得甩袖子。
凉亭内,正谱曲的卿长歌耳朵微微一动,抬眸不露痕迹的看了眼陈瑜。
女子,在他眼中不过胭脂红粉而已,出尘之人并非没有,只是少之又少。
陈瑜吗?算一个。
像是日夜临界的一个人,有烟火气息,也有蕴含在骨子里的灵动之处,应了那句活色生香。
奈何,终不是她。
陈瑜耳力只是寻常人,哪里听得到曹红英又在给自己保媒?
“还有吗?”卿长歌又问。
陈瑜愕然:“你要一起写完吗?”
“嗯。”卿长歌点头。
接下来几首歌,陈瑜唱罢,卿长歌就会谱曲,并且都是一次就能完美契合。
陈瑜都不惊叹了,而是感慨,感慨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让你惊艳却不敢亲近,聪慧绝伦又带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意味。
“阿瑜。”卿长歌出声。
陈瑜挑眉,看向卿长歌。
“长歌想客居此地一段时日,若可以的话,我们有缘再见。”卿长歌已经起身。
陈瑜也随之起身,微微福身:“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