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表哥说错话了?”
他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尽量不轻不缓,压低了声线,显出几分沉哑。
但顾经知大概想不到,这话传到张妤耳朵里,就跟个刀子磨石头的声音。
说什么,都让人厌恶。
“没什么,只是表哥这话说的这般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哥你见着哪家姑娘都这么说呢。”
她转开视线,避免自己多看他几眼,就忍不住坏了情绪,露出破绽。
顾经知急了,小心解释:“妤妹妹,你放心,表哥可以对天发誓,这话只对你说过。”
张妤这一次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顾经知见她情绪不佳,反复揣测自己方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才惹了她的恼,然想来想去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而后也不敢再开口了,生怕自己说多了,张妤会觉得他轻浮。
于是这一路上也没什么说话的声音,明明是两个之后会成婚的人,一路上却安静诡异的厉害。
女子走在前边,神色冷淡,男子跟在后头,显得有些焦急。
直到——
“呦,张姐姐,这可真是巧了,往常我在府里千百遍的也看不见姐姐你,想不到最近几回,竟次次都能见到姐姐你呢。”
毕惕握着折扇,笑眯眯的扫了眼她,随后便将视线转到她旁边的顾经知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本来正打算出府,没想到路上见着了张妤领着一个陌生男子闲逛,好奇的他立刻便转了方向,打算看看这是什么好戏。
顾经知也在打量他,心底在揣测他的身份。
但还没等他摸出个大概,那男子轻啧了两声,摇头道:“丑。”
顾经知被他气的脸色通红。
然想到长公主府有位世子,又听他喊张妤“张姐姐”,语气也嚣张至极,他现下也不敢回嘴,于是忍住了脾气:“不知阁下是?”
毕惕看都没看他了,推开扇子,故作模样的遮了遮自己的眼睛:“我说张姐姐,你这找个小情郎,也找个好看些的呀,前个还算能入眼,现今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如意的了。这找个这么丑的,你是生怕我眼神好,要戳瞎我吗?”
说的顾经知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
张妤虽然也没多喜欢毕惕,但是相对于顾经知,他现下还是比较入眼的,这会竟也没觉得他嘴毒。
她极浅的牵了牵嘴角,看的毕惕摇一脸莫名的瞪着她。
他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可这明明就是嘲讽她勾三搭四,她怎么还笑的出来?
旁边,顾经知咬牙道:“世子认错了,小人自小与妤妹妹定了亲,怎会是那种孟浪之徒。”
毕惕这会是真傻了,也没注意到他认错了人。
不过就算他听到了,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去纠正,有误会才好玩呢。
毕剔被这个事吓到了,未来得及掩饰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张妤刚挂上嘴角的笑也敛了下去。
虽然心里头抵触,但想着自己实在没必要跟毕剔解释,于是抬步,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前些日子的账她都还没来跟这厮算,这会来了个更麻烦的,她是真没心情应付他。
顾经知见她走了,也不好多留。
于是最后对着毕剔拱了拱手,脸上盛着与那些谄媚的人,同样的笑:“鄙人姓顾,名经知,乃当朝新新任的顾直隶州州同的嫡子,今日是刚来京城,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世子见谅,改日鄙人定当摆宴一桌,以赔今日得罪之事。”
他方才的气早就没了,相反还有些欢喜,自己这若是得了世子的眼缘,往后好处可少不了。
毕惕他还沉浸在方才得知的消息里。
“你说你与张姐姐自小定了亲?”
顾经知:“是的。”
似是怕毕剔不信,他赶忙补了句:“我和妤妹妹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分开了几年,但是也算是青梅竹马,两相欢喜。”
毕惕沉默了。
顾经知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方张妤的身影快消失了,他不好再留,于是再次对着他行了个礼,匆匆忙忙跟上了前方的张妤。
一会后,只剩下了毕惕。
他这会已经收起了折扇。
望着俩人离开的地方,抬手敲了敲折扇。
他对于方才的事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反应过来后,一挑眉,又笑开,出府的步子转了个方向。
毕剔回来的时候,陆谏还在练字,旁边的言清低眉一身不吭的给他磨墨,他瞧了一会就暗自摇头。
这磨墨的活本该是个娇俏侍女干的事,红袖添香的,可不是一桩美谈,偏生陆谏不一样,顶着那张皮相,却过上了个和尚般的日子。
实在是有负上天美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