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漱玉嘻嘻一笑,心说,这我知道。
毕竟她去年也带着皇帝出来秋猎了啊。
还记得去年皇帝曾说,以后年年带她出来。她那时还不以为然,谁能想到以后很有可能成真呢。
想到这里,姜漱玉心念微动,悄悄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去看赵臻。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赵臻单手握着缰绳,回眸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脑袋缩回去。
姜漱玉挑了挑眉,灿然一笑。
阳光洒在她脸上,格外美好。
赵臻勾了勾唇角。待她放下车帘后,才转回头去。
两人这动作不算隐秘,有心人自然看在眼里。
信王赵钰今年也跟着来参加了秋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有意无意会留心皇帝的举动。所以,皇帝与一女子“眉目传情”的过程,他看得清清楚楚。皇帝回头时的表情更是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里。那样温和,分明蕴藏着无限的情意。
赵钰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皇帝为什么要跟一个女人眉目传情?
难道皇帝对那个女人有意?可是皇帝自己,不就是个女人么?
赵钰的心狂跳着,一时间思绪千转百回。他忍不住再次看向皇帝,这次从他的角度看见的,是皇帝的侧脸:鼻梁高挺、下巴坚毅,喉结分外明显。如果不知前情,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容颜昳丽,气质清隽的男子。
他心中一凛,忙说不对不对,这是皇帝用了什么手段掩饰。若非如此,又怎能瞒过大家这么多年?太庙祭祀时,他还亲眼见过皇帝刻意加厚了的靴子呢。
心思转了转,赵臻视线转到皇帝的腿上,可惜对方骑在马上,视线遮挡,他也看不清楚。
与信王并驾而行的是宗室子赵策,他笑道:“或许很快就要再有个娘娘了。”
“什么?”赵钰心头一跳,“这话怎么说?”他清了清嗓子:“皇上说了取消选秀。”
赵策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王爷没听说么?皇上如今在汤泉宫里,还储了一个美人。”
“啊?”赵钰惊愕。
赵策笑得暧昧:“男人么,大家都懂得。就算是夫妻情深,也断没有永不续弦的道理。王爷刚才不也看到了么?”
是,赵钰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但他内心深处无法相信。他动了动唇,脱口而出:“皇上是男人么?”
赵策瞪大了眼睛,双眸中满是诧异:“你这说的什么话!皇上不是男人,难道还能是女人啊!你这话要让人听见……啧啧……”
他不再理会信王,轻扬马鞭,向前驶去。
一直到这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安营扎寨,赵钰都还在想着皇帝的事情。
其实他基本都已经认定了皇帝从小女扮男装,所谓的宠冠后宫的郑氏,只是皇帝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所以才会有郑氏出事后,皇帝取消选秀一事。他之前都已经找了一些“证据”,比如身上的清香,比如红糖水,比如忽然消失不见的喉结,比如只有一个妃嫔,比如拒绝漠北第一美人,比如穿着加厚的靴子来维持身高,比如那张昳丽的脸……
他甚至还在谋划着让皇帝神不知鬼不觉“死去”,换个人登基。毕竟赵家子孙尚未死绝,断没有让女人做皇帝的道理。
此次外出秋猎,不在宫里,他还想借机做点什么。——摄政王旧部虽然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他手上也不是没一个可用的人。他掌握着皇帝最大的“秘密”,逼其假死退位,也不是毫无可能。
但现在,他竟然有些犹豫了。
—— ——
宁阳公主的营帐就在皇帝营帐附近。
安顿好后,天已经微黑。
随行的御厨做好了饭菜端来。姜漱玉陪着公主用了一些。奔波了一天,她们胃口都比平时好一些。
用罢餐饭,宁阳公主才道:“皇上就在附近,你不去陪陪他?”
姜漱玉也想皇帝了,但还是矜持了一下:“不急不急。”
宁阳公主失笑:“你不急,自有人急。”
果然,话音刚落,卫福就在帐外求见。
宁阳公主指着他笑道:“瞧,韩德宝的徒弟过来了。”
卫福施了一礼,笑道:“娘娘,小的是来传话的,帐子收拾好了,娘娘何时回去看看?”
宁阳公主得意一笑,看向姜漱玉,大有“你看,我说的对吧”的意思。
姜漱玉弯了弯眼睛:“我现在就回去看看。”她冲公主一笑:“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再回来。”
她跟着卫福出了公主的帐子,快步走到皇帝帐前。
帐外守卫看见她也不敢阻拦,直接请她进去。
赵臻正在练字,一张字即将写完,见她进来,写完最后一字,才搁下了笔,冲她招一招手:“快过来。”
姜漱玉依言走过去,打量了一下他新写的字:“好看。诶,我刚才跟公主一块吃的饭……”
“朕还没有……”赵臻幽幽地打断了她的话。
“……”姜漱玉意外之余,颇觉心虚。两人平时一直一块儿用饭的,她今天算是不打招呼就抛弃了“饭搭子”。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我不对,那好吧,我陪你再吃一点。让韩德宝传膳吧。”
赵臻勾了勾唇角。
姜漱玉说话算话。等晚膳呈上来,她除了殷勤布菜,还陪着吃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