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喻白不一样啊。江队长是个警察,一直吃一口警饭,即便每年有点回馈收益,但全额买了房子,手上剩下的也不多。
他工作了十来年,不吃不拿,正经工资只够糊口,戒烟之前,每个月连烟钱都不太够。生活多半靠做生意的朋友念着恩情每年打来的分红款接济,但就算是这个钱,辛辛苦苦攒几年下来,买一套房子就全花光了。
江喻白手上也就五十万不到,自己都还没车,却把车给她买了。短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这车一买,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他手上还剩两张卡,□□上所剩无几,缴费卡上一清二白。只有在她手上的工资卡里头还有两三万没动,但这卡在她手上,他周身上下就只有钱包里不到一千块钱。
多好的江警官喻白男神啊,干嘛非要把自己搞成穷光蛋呢?
顾小鱼心里怦怦直跳,甜得不像话。偷偷打量起专心擦桌子的大军爷,不觉抿唇失笑。
云吞和找零的钱一齐上桌,老大爷从对街回来,身后跟着对气鼓鼓的小青年。
两人瞧着像是出来吃夜宵的情侣。姑娘或许喝得有些醉了,三更半夜的,居然又哭又闹要上酒楼吃鲍鱼粥,不吃路边摊上的便宜云吞。小年轻哄不住,姑娘顶大个嗓门儿,他也没脸往这边带。
老两口见怪不怪,对视一眼,微笑摇头。
对面还在吵闹,越吵越厉害。姑娘喝得不少,满嘴胡言。不愿过街吃路边摊而已,什么注水肉、黑心油……不好听的词眼一说一大串。
老两口虽见怪不怪,却顾忌着桌上客人,脸色不太好看。
顾小鱼脸上也不太好看,忍着没吭声,慢腾腾地吃完蔬菜和鸡蛋后,开始往嘴里送云吞。
老两口的云吞包得又大又鼓,轻轻一咬,肉味满嘴留香。再听对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里方才一哽,她嘴上已经忍无可忍地说了句公道话:“大半夜哪儿去找这么新鲜的肉馅。”
她启口嗔怪,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却依如清风。
江喻白微微一怔,随即抿唇,轻哼了一声。
煮云吞的老大娘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回身,点头应着:“哎小妹,我们的云吞就是新鲜,肉料都是自己村里喂养的粮食猪,每天收了肉,包好立马拿出来卖,全都是新鲜的。”
顾小鱼笑着应和:“恩,我尝着挺新鲜的,比我们酒吧旁边几家店的云吞好吃。”
他家云吞是真好吃,不必老大娘开口解释,这真材实料的,顾小鱼一尝就知道是上等粮食猪,绝对不是什么注水玩意儿。
对街还在喧哗,顾小鱼当下起身:“伯伯你们还剩多少云吞?”
这话说得三人都是一怔,江喻白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唇角笑意愈发明显。
老大爷掂量了一下袋子,抬头答道:“还剩五六碗,小妹你还要么?”
五六碗,一碗六七个,顶天也就四十来个云吞。云吞的分量比饺子小得多,四十来个云吞算下来还不够江队长一顿饭的量。
顾小鱼道:“我全要了,伯伯你也别煮了,剩下的数数个数,直接装了卖给我。过会儿天都该亮了,我拿回去当早饭吃。大晚上的,你们收摊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煮啊?”老大爷愣了会神,随即回神,笑呵呵地递来了一口袋云吞,扯着硕大的嗓门吼了一句“不卖了,收摊了”。
甭管对街的小情侣嫌弃不嫌弃路边摊,顾小鱼不嫌弃,胳膊方才一捅江喻白,江队长立马会意地递了三十块过去,两口吃完,起身帮忙大爷收拾桌椅。
推车又重又沉,车上锅碗瓢盆齐备,颠簸不得。
江喻白帮着把车抬下人行道,老大爷收拾了云吞小铺,又跑远了些,从暗处推出了个烤红薯的小推车出来,二话没说,从车里掏了一个烤红薯给江喻白:“麻烦你了小伙子,红薯就剩这一个了,不卖了,给你们。”
老大爷热情地往他手上推:“我这是自己家种的红薯,啥都不加,养人。你拿去给女朋友吃,小姑娘都爱吃这个。”
他嗓门不小,顾小鱼一个云吞下肚,差点没呛着。
江喻白似笑非笑地往后看了一眼,看她呆呼呼地愣着,一手接了红薯,特别强调:“谢谢了。不是女朋友,是我媳妇儿。”
他说普通话,老大爷“啊”了一声,没太听明白。
江队长抿唇,再次启口,换上了一副不太标准的蓉城方言解释给他听:“伯伯,那不是女朋友,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