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挽头溪回来了,老人们口中曾经以“汪洋”记述的鸡冠山小水塘(鸡冠山湖),骤然扩大……且,严澈、藤子都、严家陵,以及他都出现在湖水中。
为什么会出现在湖水中?
严江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在找严家陵时,在平梁山老林里迷了路,现实藤子都在两人眼前掉下悬崖,然后又掉到了什么地方……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家中。
现如今,自己安全的回来了,严澈和藤子都,还有自己唯一的儿子严家陵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严江还有什么忧心的呢?
只是……现实就是这样,你觉得如意的时候,总会有些事情来添堵。
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严江将洗了最后一口的烟头丢出了竹窗,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愁容拾掇床铺的赵翠花,低头看了看空着的粗糙大手,几步上前,牢牢地抱住了赵翠花。
赵翠花一愣,突觉老脸有些发热,又羞又愤地轻拍了严江的大手几下,语调不自主地带上了娇嗔:“干嘛呢?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嫌给人看见了丢人。”
严江将脸在赵翠花发间蹭了蹭,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浅浅地笑意,还有一丝愧疚:“翠儿……”
赵翠花觉得脸上的热度更甚……多少年了,只有当年刚结婚的时候,严江这么叫过她……不由地,赵翠花软了身子,抬手紧紧地搂住了严江粗实的腰,轻轻地,柔柔地“嗯”了一声,她知道,严江又有事要求她了……
“他们是我弟弟,他们……受了很多苦。”严江语调中的哽咽更明显,却又随着赵翠花在他背上温柔的轻拍又缓和下来,继续道:“咱们还年轻……家里现在条件好了,明儿……去把环取了吧,咱们再添个娃……回头我去找找人,春儿秋儿让他们给三儿递茶,让族谱给秋儿填上一个名字。老二……咱们再得一个娃,给他……”
赵翠花动作僵了一下,眼眶一红,咬着嘴唇轻微地点了点头:“嗯,你是当家的,你说什么做婆姨的还能不听?”
“翠儿,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胡说什么呢,咱们夫妻一体。”吸了吸鼻子,赵翠花嘴角扬起一抹勉强的笑,压下喉咙间的哽咽,轻道:“现在好了,今年过年,咱嗲不会难过了。”
另一个房间里,坐着三个赤红双目,带着浓浓疲惫之色的男人垂着头。
严澈抬头望了一眼透过厚实密集的竹帘看到几丝光亮,苦涩一笑,道:“呵,天这么早就亮了。”
闻言,另外两个男人也抬头望了过去。
藤子都从竹凳上起身,来到严澈身边伸手给严澈撵了撵被子,柔声道:“你身体不是还没缓和么?这会儿,睡一下补补眠吧!”
严澈微微颔首,目光从竹帘挪到了张尝身上,张了张嘴,轻声道:“你……把我二哥的照片,给我看看吧……”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我也得知道啊!
张尝微微一怔,身子有些僵硬,遂地,很快又放松了,也轻轻点头,抬手伸进了有些褶皱的西装里层。
张尝掏出的是一个牛皮制的钱包,看着钱包的磨损程度,严澈知道,这个钱包很有些年头了。
看着张尝小心翼翼地从钱包内层掏出两张照片,满眼柔情地摩挲了片刻,抿紧嘴唇,十分郑重地递到了藤子都手里。
见严澈接过照片并没看,却直直地盯着钱包,张尝也有些抛开了的念头,微微一笑,大方地把钱包放在面前,嘴角的弧度更温柔了几分,道:“觉得很熟悉,是吧?”
严澈微微点头。
“呵。”张尝犹如抚摸挚爱情人一般,语调更加温柔:“阿晏,不,你二哥说过,这是你买给他的……我和他是一起从牢里出来的,他……他的物品就剩下这么一个钱包,后来……就给了我。”
严澈恍然明悟,眼底多了一层黯然:难怪,觉得熟悉。
藤子都的目光一直落在张尝让他递给严澈的照片上,瞳孔几不可见地猛烈缩了缩,眼底的愕然虽是刹那即逝,然而,脸色却有些暗沉。
悄悄地瞥了一眼严澈,藤子都收敛情绪,佯装无恙地回到了开始所在的位置,坐回了竹凳上。
藤子都的变化,严澈没看见,张尝却看得一清二楚。
早晚都得知道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