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都没听明白两人拐弯抹角的话中话,瞠圆眼珠子盯着严澈。
严澈白了藤子都一眼,拉着藤子都来到医院走廊的拐角,才指了指胸口的方向,悄悄告诉藤子都:“武老师这里头有病。”
藤子都并不是极其愚钝的人,当下也是顿了顿,脑子一转,也大概明白严澈什么意思:“那怎么办?”
严澈蹙眉,看了一眼已经被护士推出急救室的武少康,沉思片刻,道:“如今的医院住不起,武老师也不乐意住这里……不如观察几天,带武老师回去静养吧!”
说这话的严澈底气并不足,不是他舍不得钱,而是它如今确实没什么钱。再加上武少康的病情真的是陈医生说的那样的话,武少康肯定不会愿意住在医院。
远的不说,就近而言,武少康为什么一个人在邬子荡一独居就是二十多年?那情况还不一目了然的吗?
藤子都自然是不明白严澈一瞬间就拐了这么多道弯,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呐呐道:“你和大家商量一下吧。”他的想法很简单,送武少康来的路上他就弄明白了这群青年壮汉也和严澈一样,是武少康曾经的学生。那么,武少康的去留,还是和这些人商量一下,免得事后这些人嚼舌根。
听到藤子都的话,严澈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没有理会秦老带着一干医生护士的极力挽留,下午三四点,武少康整个人彻底清醒后,还是让严澈一行人带着他原路返回了灵渠镇。
原本还有人建议武少康在卫生所拿一点药再回去,可是武少康摆了摆手,干脆试着下地走动走动,发现除了虚弱一些外,并无大碍,直接在严澈与另外一个学生的搀扶下,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回了邬子荡。
如今正值水夏,庄稼作物是最需要照看的时候,武少康不想因为自己而耽搁了学生们。
六月的天娃儿的脸,说变就变。
傍晚时分,春秋兄妹刚放学回家,下地锄草的人还没收活儿,天空已经暗沉下来,沉闷的轰隆声更是由远及近。
天低了,燥暑的空气更是闷热,使人透不过气。半空中盘旋着密密麻麻的蜻蜓蚊子,家雀儿也惊叫着低空划过,冲入山间,不再出来。
要下大雨了。
趁着大雨还没来临,严澈指使着藤子都去雾戌山和池塘巡视了一圈,并让其去仔细地确定山背后的泉水里,没有沉淀脏东西,免得食用了那样的泉水,一家人生病。
张超英由于白天湾里人来帮忙,山上的活儿也没使太大力,早在严澈两人还没回来时,已经将院儿里又拾掇了一圈,就连小水沟里的竹叶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会儿见严澈进灶房搭理晚饭,为了不使自己闲得没事儿干,张超英见春秋兄妹一做完作业,就捞了两个小的就进了屋——打来半木桶凉水,拧了一暖水壶热水,准备给汗津津的两个小家伙洗澡。
第一道闷雷落下时,严国强和严国盛已经扛着锄头进了远门,藤子都也从池塘边走了过来,顺手就接过了两人肩上的锄头,三人进了篱笆院儿。
灶房里,严澈闷的萝卜排骨汤已经成了浓郁的乳白色。
从灶房里探出头,严澈跟严国强严国盛打了一声招呼后,看藤子都已经将锄头归置后,招了招手,藤子都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
严澈递给藤子都一个小沙罐——是当初让严钊做茶具时,另外制作的。
“这是干嘛?”藤子都不解地看了看严澈,又盯着小沙罐瞅了半宿。
“这个给武老师煲的排骨汤,你趁着还没下雨,帮我给送过去。”说话间,严澈拧着眉望了望越来越暗的天空:“送过去后你给我盯着,让武老师喝完了再回来。”
藤子都委屈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严澈一瞪,立刻咽了下去……接过严澈包着小沙罐的厚毛巾,头也没回地“噔噔噔”跑了出去。
看见这个时候藤子都还往外跑,严国强担忧地眼神望了过来:“三儿啊,都要下雨了,你还叫小藤去干嘛啊?”人还病着呢。
见自家老父亲担忧的模样,严澈心底生出一股嫉妒,哼哼唧唧地道:“武老师病了,我今天买了排骨,让他送过去点。”哼,每天跟着闲转,不让他做点事儿,难道让他留下来做大爷?
严澈一说,严国强这才记起早上那会儿藤子都去地里叫人的事,赶紧问:“武老师没什么事儿吧?怎么不在医院住着?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可是听说武少康吐了一口血来着……转而,又想到那天夜里藤子都也吐了一口血,继续道:“三儿啊,你们去医院的时候,小藤有检查一下没有啊?”
老父亲这么一说,严澈又是一愣:啊,好像藤子都也吐血了……
这一夜。
轰轰隆隆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
好在竹楼建造初期,严澈就想到了竹楼冬暖夏凉的便宜外,也考虑到下大雨的情况。
屋顶除了密密麻麻铺满十几层精挑细选的麦秸外,还在每层麦秸间铺了一张完整的防雨隔热毡,如此一来,铺了几层扎得紧实的麦秸,就铺了几张防雨隔热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