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些道士炼制的所谓仙丹可都是含有大量重金属的,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圣贤都折在了这个上头。
莫庭烨先是一怔,而后神色别扭地摇了摇头,眸中却隐隐有一丝懊悔与愧疚闪过,自五年前那件事后他便远离了朝堂,与皇兄更是再未说过几句好话,又哪里知晓他平日里是否有服食丹药的习惯!
“他的毒,能解的吧?”莫庭烨定定望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期盼。
楼陌深深看了看他,良久方道:“解自然是能解的,只是这种毒极伤根本,他又不甚爱惜自己的身子,常年忧思郁结于心,便是解了这毒,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劳累不得。”
忧思郁结于心?他这是在后悔吗?莫庭烨心中不禁冷笑,曾经亲手葬下的东西,如今再来怀念,不觉可笑吗?
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放下,却又无法坐视不管,这些年来也只得远远避开。
“莫庭烨,你其实还是关心他的,对吧?”楼陌清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内响起。
莫庭烨有一瞬间的犹疑,而后断然否认:“东霂现在还不能乱,所以他必须活着!”他给出来一个状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不知是为了说服楼陌,还是说服自己。
楼陌自然清楚他的口是心非,只是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留在这儿给他解毒,天亮之前他应该能醒来,莫君睿和皇后那边你去处理一下吧!我可不想天一亮就被当作逆贼抓起来。”说着已经掏出来随身携带的金针在一旁的案几上一一排开。
对上楼陌清亮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眼神,莫庭烨有些慌乱地别过眼去,只丢下一句“放心!”便匆匆转身离去。
莫庭烨离开后,偌大的正德殿内清冷得很,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楼陌下针的声音。
一夜过去,偌大一个皇城内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杀机四伏,漫天的血色几乎染红了整个皇宫,往往愈是无声的厮杀,愈是残忍至极——当一切归于平静后连半丝痕迹都不会留下,死去的人没有谁会在乎,活着的人却还需要粉饰太平。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缕刺鼻的血腥味仿佛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然而一阵风吹来,就连这最后一丝气息也将很快散开去。或许这就是皇宫之于战场更为可怕的地方,噬血吞骨,不留痕迹。
“都结束了?”男子一身白色织锦华服,纤尘不染,干净得几乎不像是这个皇宫之人,只见他背对着门负手而立,声音温润如玉,清澈好听。
“回殿下,一切正如殿下所料,只是动手的不是龙隐卫。”黑暗朦胧一人低声回道。
“哦?”男子轻笑一声,“那看来就是九皇叔回来了。”
“殿下神机妙算。”
男子摆了摆手,“下去吧,一切待明早父皇醒来自有分晓。”
这皇城终究是父皇的皇城,这天下也终究是父皇的天下,只是有人始终看不破这一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