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并不愿让人看穿了自己,却实在无奈,“没想到,让这小子给看破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弘晖扭头去问一旁伺候着的顺子,“爷的脸色真就那么差,很明显?”
累,总是累的,心烦的事更是不少,四爷也才登基不满整三年,如今又御驾亲征在外,自己虽是皇帝的嫡出皇长子,却也只是个才出炉不久的“新贵”,就在四爷登基之前,朝中上下,有几个能料到竟是四爷登位?
顺子端了茶点过来,“主子,您这阵子几乎都是日夜忙碌,还得小心应付各处,别说脸色了,奴才瞧着,您就已经瘦了。”跟着主子多年,顺子说话自然是随意了些,也自然是绝对忠心的,“主子,四阿哥可是每天地都派人来嘱咐奴才,这些茶水糕点都是您爱吃的,也是四阿哥千叮咛万嘱咐,随时备着的。奴才瞧着,四阿哥虽然年纪小,可真是心疼着主子您的。”顺子心底自然是为主子能有四阿哥那么懂事的亲弟弟而高兴的。
弘晖捏了一块点心入口,没再多说了,如今辛苦一些,更不敢在京中大动干戈,怕影响了四爷在前线征战,不过,再忍忍,等到四爷凯旋的时候,哼,京里的那些蛀虫,看你们还能嚣张到何时?弘晖闭眼,黑暗中,一遍遍地盘算计谋,磨刀霍霍。
漫长又短暂的等待和隐忍,一转眼,四爷已经带兵出征有半年了,紫禁城中,皇后娘娘和年妃两人都已挺着个大肚子了,惊险是不少的,幸而至今都安然。
年妃的院子里,心腹回禀,“娘娘,不好了,奴才刚听到消息,佟家那个青榕,今儿个一下子从正六品的内阁侍读,升至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了……”
“啪!”年如意手中端着的茶杯落地,茶水四溅,“佟家……”咬牙切齿念着“佟家”两字,短短半年之中,佟家的那个小子就从一个七品县令连跃几级成为如今的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弘晖的这番举动,不正是在向自己年家挑衅吗?
原先,哥哥年羹尧一直压着佟家的那个法海,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两淮盐运使,竟然敢与自家巡抚哥哥过不去?年如意想着,哥哥年羹尧是四爷的心腹宠臣,自己年家连着出了两个巡抚,更何况,自己还是四爷的宠妃,那个法海算什么?那个佟青榕又算什么?远的法海不说,就是那佟青榕,这半年之中,就没少打击年家在京中的子弟。
现在倒好,一眨眼的功夫,弘晖这个监国皇子好大的胆子,竟然直接将佟青榕一个愣头小子从正六品的内阁侍读提升成为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吩咐下去,让年家赶快联络御史,本宫要让他这个监国皇子做不下去!”年如意越发嚣张了,近来皇后在宫中连番退让,竟然让她自以为有了傲人的资本。
弘晖的举动,的确有些冒进,然而,这半年,四爷也时常有旨意从前线传回,却无非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儿子稳住大局,一次次肯定了儿子的举措,更何况,佟佳氏,岂是随便能动得了的?
也就这半年来,听说鄂伦岱府上的福晋与青榕的那个小福晋十分亲近,这在整个京城早不是什么秘密,鄂伦岱在前线履立战功,又早早的是四爷宠信的大将军,曾经带过康熙爷的十三、十四两位皇子从军,而青榕的阿玛,佟家法海,更早是十三十四两位爷的老师,虽然法海现在只是个从三品的盐运使,可法海在八旗之中,绝对是个狠角儿!
原先佟家这两兄弟不和,如今看样子,都是四爷的宠臣,而法海又是弘晖阿哥的老师,那青榕更是听说与弘晖阿哥情同手足……呵,年家,这不是找死吗?自然,跟着年家找死的也有人在,不过,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明白人。
爱新觉罗弘晖,这一忍多时,早就憋着了,许久不发威,还真以为他这监国皇子是个摆设不成!
这紫禁城,是风雨欲来。
81、四爷回京皇后离世
“青大人,您可来了!”小坛子大大松了口气,赶紧引着青榕往里走,“王爷刚才好大的一通火气,奴才都不敢劝,您来了就好,王爷这么动怒,可是伤身子的……”这小太监算是苏培盛的小徒弟,跟在弘晖身边伺候,倒也是绝对的忠心。
这不,像是为了印证小坛子的话,青榕才刚跨进御书房的大门,就听见里头摔了东西,快两步进去,便瞧见地上杯碟茶水散碎一地。
“滚出去!都给爷滚出去!都聋了吗?滚!爷谁都不见……”弘晖叫骂着,院子外头都能听得明白。
小坛子根本不敢再往里头进了,自然也没瞧见,弘晖的神色,压根就没动怒的模样,反而在瞧见青榕的那一刻,弘晖的目光中全是笑意。
青榕回头看僵着身子不知进退的小坛子,便轻轻摆手挥退了这小太监,“行了,这里有我,你去外头守着,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小坛子连忙点头,这半年来,他可是亲眼看着王爷是如何宠信倚重这位佟佳氏的青大人的,“是、是,奴才这就去守着。”小坛子并不是没怀疑过,毕竟,自打伺候弘晖主子以来,再难的事也不是没有,可从未见主子如此动怒。然而,小坛子也不傻,既然主子“怒”了,他这个奴才当然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青榕绕过地上的瓷器碎片,“你呀!”对着弘晖无奈失笑,“可等四爷回来时,瞧见这御书房的东西被你摔得差不多了,得让你赔!”青榕知道,弘晖并非真的动怒,但是,为了年氏的事,恼火也是真的。
弘晖勾起嘴角笑了,“还真是难以想象,当年的愣头小青,如今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也难怪,那帮老顽固成天地要抓你小辫子,可都被你折腾得不轻!瞧瞧,那一堆的折子,都是参你小子的,可真能给我惹祸!”然而,弘晖心底明白,若不是青榕这石子投湖,还真难测出众人的心思。
“呵!这话可不厚道。”青榕不以为然,扭头扫过那些折子,上前随意挑了几本翻弄着,又不禁失笑,“要不是你这雍睿亲王胆儿大,直接给我安了一个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的名头,他们也闹不起来。”青榕可没少为了这升官的事儿,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