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猛地抬头去看四爷,只看到帝王的神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或虚假,“你……”无言以对,这一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竟然是一辈子的孤寂潦倒吗?幸,还是不幸?
十四在四爷冰寒的目光注视下,忍不住微微打颤,此刻并非因为是跪得累了,而纯粹是迫于四爷的帝王无情。
四爷却不再多言,“你好自为之。”
还有一句四爷没有明说,可是十四也听懂了,那便是“下不为例”,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十四,被吓坏了,比起在殿前被弘晖打败,眼下四爷只言片语威吓,显然更见成效。
这是第一次,十四真真正正体会到,老四这个嫡亲哥哥的可怕,从此便是挥不去的阴影环绕,即便依旧做他骄傲的十四爷,却再也兴不起对抗四爷的念头。
而九爷被十四吼过之后,尤为郁闷,“八哥,你说十四那什么意思……”安慰他几句有错了?竟然对着爷吼?不识好歹。
没等八爷答话,一旁老十胤俄已经解释了,“你傻啊!那不明摆着弘晖小子往日里故意装弱嘛?再说,你看十三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底的,当年弘晖的骑射也还是十三教出来的。”十爷扬眉,倒是聪明显摆了一回。
九爷一脚踹了过去,“滚!”居然被草包十给鄙视了,然而,似乎胤俄说的有理,九爷细一想,从前只是流言传得厉害,可真正并未见过弘晖不善骑射的模样,哪怕是跟着康熙爷秋猎的时候,似乎弘晖也总是被留在康熙爷身边,并未曾参与过。
八爷则笑得很有几分沉思,这日子,逼得人不得不消停些啊,十四爷忒没用了,被这父子俩三两下就解决了。罢了,不多想了,赶紧去把该办的差事给办了,然后回府去陪额娘一起用膳,如今额娘有弘旺在跟前逗乐,身子也渐渐硬朗些了。
九爷才回神,发现不见八哥身影了,唯有老十在眼前得意的笑,九爷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了。
事后,八爷再遇见十四的时候,瞧十四隐隐失神沮丧的模样,八爷上前开解了几句,无非是说破了,十四弟你在鄂伦岱军中两年,如今看来,鄂伦岱那披着驴皮的老狐狸,的确是老四早就埋下的棋子,若是弘晖由着鄂伦岱帮忙,等同于作弊,十四你输得也并非那么彻底……十四若有所悟,却有苦难言,即便文斗一事蹊跷,可早在文斗之前,其实十四就发现了,单是论骑射真功夫,自己怕也远不是弘晖小子的对手,当初那只手看似随意在自己肩上一按,便让自己完全失了对抗的能力。
更让十四郁结的是,按着老四的话,若不是弘晖兴致来了提出要比试,自己此时怕已成了他雍正爷的阶下囚了。
究竟该何喜何悲呢?
终于,在雍正二年秋猎的时候,雍睿亲王弘晖的骑射功夫,一鸣惊人,勇冠满汉八旗。
四爷得意地笑。
卿和却被留在了京中王府里,听到传来的消息,撇撇嘴,哥哥过河拆桥,若不是我给的内功心法,哥哥你哪儿那么容易把巴图鲁的名号弄到手?你却不把我带上,还非得让我跟着这个蓝眼睛棕毛的李尔学数理西学……
弘晖或许是被卿和怨念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引得四爷收起了笑意,赶紧拉到身边一阵嘘寒问暖,若不是弘晖坚持无碍,四爷怕是要止了秋猎的兴致,把几个随行的御医都叫来诊脉了。
一众臣子奴才的,把四爷对弘晖阿哥的宠溺爱护看在眼底、记在心里,今日这位嫡出的皇长子,雍睿亲王所得的帝宠,似乎毫不逊色于当年废太子从康熙爷那里所得的,只是,时过境迁,感叹,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次秋猎,弘皙也来了,被安排在刑部当差,弘皙这位理亲王世子只好谨慎行事、步步为营,在刑部,四爷主政多年,弘晖显然是接手了四爷当初的人脉势力,弘皙如今就像是在刑部的夹缝中求生存,苦熬。
弘昀看着弘皙走到身边,难免有些好奇,“弘皙哥哥?”不曾记得与这位从前的皇长孙有过交情?
“弘昀这是第一次参加秋猎吧?近日身子如何,可能去练练?”弘皙指着那些策马围猎的八旗子弟。
弘昀淡淡笑了,“我身子自小就弱,羡慕得紧。”并不深入话题。然而,弘昀心底嘲讽,并非是第一次来,却是你弘皙阿哥还是皇长孙的时候,哪会在意到我?
弘皙这才发现,四爷的这个庶出二阿哥,貌似并非便面上看的这般简单羸弱,“那可有喜欢的猎物,我一会儿让人送些过来?”康熙爷的时候,他早些年便就是收获颇丰了,虽然此番比不得弘晖那惊人的成果,弘皙猎得的东西也算是很不错了。
弘皙纯属闲得,在雍正爷眼皮子底下,被束得厉害,此刻,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不如逗一逗四爷院子的小娃,哪怕是给那位阴谋甚多的四爷添些堵也好。
弘皙知道自家阿玛胤礽是彻底歇了夺位的心思,于是,眼看着三爷八爷等人被雍正压得乖乖的,又瞧着连十四爷都被弘晖制得死死的,弘皙不得不服,然而,如今歇了夺位的心思,弘皙依旧想给四爷小闹闹,不痛不痒的,却能让四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