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坦然地笑笑,“阿玛,若是不嫌弃,听儿子细说如何整顿八旗子弟之策,兴许阿玛允了儿子,将其纳为新政一策,就由儿子来做新政的先锋将,替阿玛探一探前路。”一举双的。
“哦?”四爷终于正了神色,这一刻,弘晖与四爷两人不似父子,倒像是真正的君臣了。
“近来京中有多起刑案与八旗勋贵子弟有牵扯,儿子欲以此为缘由,上书陈谏我八旗前途堪忧,届时,朝中自有汉臣御史附和,要阿玛您严惩罪徒、严明律法,以正国威……”弘晖这一招是险棋。
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没这么夸张,却也相差不远了,一旦处理不妥当,弘晖就容易成为满洲八旗勋贵的眼中钉。
“不行。”四爷果断否决,自然是不答应的,“这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四爷不会用弘晖来冒险,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四爷的底线。
身先士卒这种差事,四爷宁愿自己亲力亲为,也不远是儿子为自己冲锋在最前方。
弘晖愣神,怎么就全盘否定了呢?眨眨眼,不明白,“阿玛,是儿子考虑不周?那容儿子再琢磨琢磨,兴许能够……”
“弘晖!没听见朕刚才说的吗?就此作罢!”四爷语气严厉了些,也急躁了些,而且,还用了“朕”这样的字眼,弘晖明白了,四爷莫名其妙生气了。
弘晖笑着又与四爷扯开话题笑闹了几句,再与四爷一同用了晚膳,这才出宫回王府。
然而,这一晚,弘晖查完卿和的功课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夜,折子拟了多遍,无非都是把自己给摆在了风口浪尖上……若是一步错,很有可能就直接失去了将来继承大位的机会。
弘晖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个人上人的位子,何况,四爷才刚登基,弘晖可没心思去想许多年以后的事情……
第二日早朝,在四爷愤怒的目光下,弘晖挺着脊梁,在一众朝臣惊诧的眼神中,慷慨陈词,总结之语时,弘晖几乎是把那一篇《少年中国说》给搬了出来,八旗子弟危矣,清朝立国危矣。
其实,四爷也明白,弘晖的性子,并不会冲动鲁莽至不顾一切肆意而为,四爷相信弘晖是有后招的,至少足以自保,然而,为人父的感情,让四爷依旧无法淡定看着弘晖圈入这样的大是大非,又或许,像是弘晖一样,这已不是纯粹的父子情了。
汉臣对这位雍正爷的嫡长子,第一次,真正叹服。也当然,就如弘晖所料的那般,不止是御史,诸多汉臣联名支持睿亲王的主张,整顿八旗纨绔子弟,却不想,将来也就是这一批被汉臣喊着往死里整的八旗纨绔,其中许多人,成就之高,不可限量,成为汉臣才俊的力敌之争。这是后话。
四爷是皇帝,皇帝不是万能的,只能眼看着弘晖自己挖坑、自己往坑里跳。
弘晖一手揽下了此番整顿京中八旗纨绔的差事,这可不是烫手山芋这么简单的,于是,四爷无法,只好憋着怒气,一声令下,把老九庆郡王胤禟和十七胤礼一块儿拨给弘晖当助手了,四爷不愿儿子做个孤臣,决不允许。
弘晖瞧着神情错愕的九爷胤禟和微微笑着的十七胤礼,一时对四爷的决定,也同样是惊奇不已,然而,下一刻,弘晖察觉到对面老八胤禩看来的危险眼神,弘晖心情好了,老八的反应,让弘晖肯定了四爷的动机,这个阿玛啊,当真是护犊子护得无懈可击。
弘晖给自己折腾出大麻烦,四爷又把老九拖下水,八爷能够坐视不理?
63、八旗纨绔少年成军(2)
京郊外,一个大宅子,挂着将军府的牌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军的别院庄园?记得前阵子,也还是个没名儿没主儿的地儿,可不,现如今一转眼,却已经成了守卫森严的“将军府”了。
府内除了一群无法无天的八旗纨绔,很难再找到其他人了,就连寻常府邸的丫鬟小厮都难找见,而这些少年纨绔被扔进府里的时候,身边也没能附带个奴才伺候着的,按着睿亲王的话说,没把你们一脚踹进刑部大牢宗人府就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还想在这里过得舒坦?笑话。
府内也不见个把侍卫守着,然而,此刻这将军府显然是外紧内松的管理模式,若有人想要溜出逃离,那等同于白日做梦,府外四周站岗巡查的都是从紫禁城禁卫营抽调来的精锐,其中更有弘晖直接从四爷那里讨来的御前侍卫十七名,三个一等侍卫和十四个三等侍卫。这十几个御前侍卫,出身满清勋贵,却也是真材实料的青年才俊。
这将军府内外,可谓是怨声载道。里头的霸王二世祖,都是嚣张闹腾惯了的脾性,外头的侍卫精锐,都是趾高气昂傲气十足的性子,谁也不愿意离了繁华的京城、离了最有前途的紫禁城内。真不知,那睿亲王闹的是哪一出?
弘晖远远瞧着那隐隐是乌烟瘴气的将军府,不由感叹,“若是姜守在就更好了。”有些怀念刑部大牢有他司狱大神董姜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