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祁树轻声道:“头还疼吗?”
这轻飘飘的两句话,把叶飞扬吓了一跳,他几乎下意识就应了:“不疼了。”说完又觉得不甘心,冷着声音又问了一句,“怎么祁将军不用回京?”
祁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想过有朝一日回再回到战场,为国效力。只是有了你和吉祥之后,我觉得就这样生活下去当真不错。那位主子出现的时候,我只当他是一时兴起。况且,不知者不罪,若是告诉了你,只怕被欺压的人就是你了。”
叶飞扬不由想起萧三那懒洋洋的模样,心道祁树说的也有理,若是知道他是当朝王爷,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指使他干活儿!
“年前的时候他回京,我只道他不会再来了。只是,前阵子,敌国又在边境挑起战事,也许圣上这才想起让我去帮助陈将军尽快退敌。”
叶飞扬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打仗什么的,在现代那种和平年代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是大军压境什么的还真没人这么对天朝干过,然而在古代,边境打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当下不由问道:“那敌国很厉害?”
祁树浅浅笑了笑,傲然道:“也不算厉害,当年号称十万铁骑,不也没踏进我国半步?”
叶飞扬心里一动:“当年是你拦住他们的?”
“是也不是,若没将士们同心,怕是也拦不住的。”
叶飞扬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以往零零碎碎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如今短短两日,却相对无言。
祁树沉默了片刻,没等到叶飞扬的话,轻声道:“飞扬,我知你心里气恼,不如就罚我做事可好?”
叶飞扬心里泛苦,他不是气恼,他只是震惊,震惊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如此之久!只是,这些话他不想再说,祁树的身份太尊贵,尊贵得他连生气的资本都没有,活了二十余年这还是头一遭深刻的体会身份地位的差距。这种感觉,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沮丧,他甚至都不想去问祁树为何还不离开,何时离开,因为这些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听到祁树的话,当下随意应了声。
祁树何尝不沮丧,只不过他心里清楚,此刻再说什么也无用,只有好好陪着叶飞扬,才能逐渐抹平他心里的疙瘩。陈县令的处置,萧三的离开,写给陈将军的信,还有上书皇帝的奏折,这些都没必要告诉他,说得越多只会让他更担忧。既然决心已定,不打算离开这里,那么这些朝廷的事儿自然是撇的越远越好。
两个人拥在一起,却同床异梦,叶飞扬躺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不着痕迹推开祁树的手坐了起来:“蚕宝宝两天没换桑叶了,我去瞧瞧。”
“我帮你。”祁树也跟了过去。
睡醒了翻身坐在小床上默默玩着手指脚丫的吉祥眼睁睁瞧着两位家长像是没看到他似地一前一后地走了,顿时委屈地撇起嘴角,趴到被子上,撅起小屁屁,默默伤心去了。
两天没换桑叶,可怜的蚕宝宝们已经跟黑小的大便区分不出了,桑叶也被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跟月牙儿似地,焉焉的,叶飞扬连忙拿出干净的竹筛子,铺上一层嫩桑叶,把蚕宝宝们小心地挪过去,祁树也在一旁帮忙。
认认真真清理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竹筛子上的蚕宝宝给换好了,剩下的蚕沙也都细细清理了一遍,留在一旁。弄完天都快黑了,叶飞扬洗洗手,去后院儿忙晚饭去了,心情再怎么不好,这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的!在这个地方,叶飞扬没有哪怕一分一毫任性的资本。
吉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就连隔壁的方正杰都给惊动了,哭得原本打算跟去后院儿的祁树也不得不绕回来先哄了这位小祖宗再说。吉祥边哭边打着嗝儿,睫毛上,眼角上还真挂着泪珠了,祁树抱着他颠了颠,亲亲眼角,哄道:“吉祥乖,马上就有好吃的了,不哭。”吉祥撇着嘴角,扭过头去,继续哭。
叶飞扬在厨房里听见吉祥哭闹,要换做以往早就去瞧瞧了,可今天却不想去了,反正有祁树在不是?堂堂大将军,难道连哄个孩子都不会?一面想,一面把砧板剁地蹦蹦响。
祁树抱着哭闹不止的吉祥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听着里头的声音,又默默地抱着吉祥回了前屋,抱着小家伙玩抛高高,希望能哄著他。吉祥哭了这半天也有些累了,总算是给了祁树一点儿面子,不再闹腾了,可把祁树给折腾出一身汗来,平日里吉祥哭了大都是叶飞扬哄得,祁树在一旁看着觉得挺轻松,无非是软声软气说几句,今日轮到他来才知道是如此辛苦。
叶飞扬做好饭菜端出来的时候,祁树正扶着吉祥骑在虎崽身上,小家伙高兴地咿呀叫着,虎崽们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毫不在意身上多了个葫芦,方正杰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摸着老虎的毛。叶飞扬冲他们招招手:“正杰,喊你师父来吃饭。”
日子看似又回到了从前,只是饭桌上依然多了分沉默,以往虽然话不多,但时不时也会说上两句,如今却只听到吉祥一个人的咿呀声。方正杰偷偷瞧了几眼,又默默把脑袋埋到了饭碗里。
吃过饭,等天黑了之后,叶飞扬进进出出空间好几趟,把剩余的野兔都给拿出来了,从头到尾没有叫祁树帮忙,祁树抱着吉祥看着叶飞扬忙碌,眼里透着心疼和自责,却又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