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悍妇,也难怪,那可是和严导结婚了快二十年的女人。”朱兰茵轻轻弯起唇角。
“现在怎么办?”男人问,大货车越来越近了。
“把孩子扔下去。”
男人倒提严瓜瓜的小脚,伸直了手臂。
“朱兰茵你敢,停手!”货车的大功率扩音喇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扔下去!”朱兰茵道。
男人茫然看着她,母老虎太吵了,他没听见。
朱兰茵又笑了笑,飞起一脚,将男人和小孩儿一起踹入了花坑当中。
“朱兰茵!”
方磬厉声咆哮,死死踩住油门,大货车碾过无数鲜花嫩草,带着满轮胎的花泥和彪悍的肃杀之气,一头往花坑中直栽下去。
朱兰茵一动不动站在坑旁,大货车带起的巨大风压,吹乱了她如云的鬓发,朱兰茵轻轻拂去发丝旁的一缕细小花瓣,定定望着驾驶室中那个凶猛疯狂的女人,面颊粉红,双眼像天边的新星一样明亮。
她的身躯忽然随风而起,一手抓住车门,撕纸片般将车门拽掉,另一手伸进去,揽住方磬的腰,将她轻巧地抱了出来。
轰——
大货车栽入花坑,绞碎了坑顶上方无尽彩霞云雾。
朱兰茵在坑旁落定,脸红红地看着这暴力与纤细交汇出来的景象,“真美啊。”
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将她美丽的头颅打得歪向一旁。
朱兰茵缓缓回头,温柔地笑着,“您打我?我救了您啊。”
又一巴掌,方磬再次狠狠扇了她。
朱兰茵摸摸自己的脸,调皮地笑笑,“师母,您别打了,我又不痛,再说,要是打大劲儿了,把我的脑袋打掉了,反而会吓到您呢。”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方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都不能接受,如今看到的现实。
兰茵和秋城两个,在他们还是青涩的毛丫头毛小子时,就总是腼腆地缠在自己和老严身边,脸红红地蹭饭了。
她没有子女,长得又严厉,不善于表达自己,是不招小孩子喜欢的。当年,她其实比老严更期待着周末,这两个学生到家中来的时刻。
男孩子女孩子,她一样喜欢,甚至因为秋城赧赧不善言辞,而更偏向兰茵一些。
兰茵有一次说,她最喜欢吃糯米蒸藕了,于是,从那之后,每到周末,他们家的饭桌上,必定会有一盘蒸藕。尽管那道菜挺废功夫的,糯米必须头天晚上就泡上,才会香嫩绵软,回味悠长。
做这些事情时,累了点儿,却没有任何不愉快,她从来不说自己有多辛苦,只要看着大家开开心心地吃着,她就无比幸福无比满足了。
有人说,默默付出的辛苦,终究会被人漠视,在与人的相处之中,会被当成是理所当然的,进而吃亏,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