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耽搁到这么晚?”一进门就发现她神色不对,姚琚不能直问发生了什么,只好将话含在舌尖转了一圈,“浴池里的水都凉透了。”
自打生下来就不知道俭省二字怎么写,皇太女不以为意,喝着茶回说:“那就再换新的嘛。”
至尊与朝臣们倒是整天嚷嚷效法先贤、万事从简,嚷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谁真的从简了,每年少裁两件衣服,装模作样的用几顿素斋,城里城外的别苑宅邸照旧年年翻新,日常动用的发冠、腰带上一颗宝石都不会少。
她一到他面前就浑身犯懒,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已经梳洗干净,站起来钻进他怀里,瓮声瓮气的又吩咐道:“忙起来就忘了时辰了,叫他们上两壶酒吧。”
过了中秋天气逐渐转凉,他知道她恐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拍着肩背轻声劝抚:“烫过再喝吧?冷酒伤身。”
冯献灵哼哼唧唧的扭了一会儿,既不想让步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讨价还价起来:“那不如送到浴池那边,热水冷酒,冻不着的。”
承恩殿后的两方浴池都造的极尽靡费,不说所耗石材皆是从南疆运来,就说泡一次澡花费的碳火、热水便不知凡几,还不算她保养肌肤的各色花露、清洗头发的香胰皂角,以及药膳局开具的消夏解乏的药汤药水。好在殿下事忙,平时顾不太上,一旬最多用个两叁次(平时用浴桶)。
那池子里的浮板本是为了安置胰子、发簪等零里零碎的小物件,这下倒好,物尽其用。姚琚无奈:“那也不能光喝酒啊,叫他们再准备一些垫饥的点心和果菜。”
她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起身去后面沐浴洗头了。
很快东西备好,饮具、果馔却都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式两份,太女妃还没说话,值夜的小太监们麻利的齐齐告退。
姚琚:“……”
服侍她洗浴的八名嬷嬷(浴池造在寝殿之后,嬷嬷们也只进来服侍殿下梳洗,梳洗完仍要回到倒座房过夜)确认过水温,不等吩咐就出去了。冯献灵正纳闷,忽听重重纱幔之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东西放哪儿?”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素色寝衣的太女妃从脖子一路脸红到耳根。
隔着水雾四目相对,冯献灵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缩进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个鼻子:“就、就放那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