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顾叶白低低的询问打断了些微的走神,她看上去很是不安,恐怕是他的沉默让顾叶白理解错了意思。
“叶白,”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以后,私底下,唤我阿铮吧。”
“……”顾叶白简直觉得今日的谢铮像是被掉包了一般,昨日还威势凌人,刚刚还臭着脸训斥过自己,怎么到了这会儿,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这……太过僭越了。”顾叶白深知这样的昵称,往往只存在于最亲近的家人之间,她身份尴尬,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分都没有,这么叫他,实在不合适。
“我都唤你叶白了,为什么你唤不得一声阿铮?”
顾叶白颦眉却无话反驳,他分明是在偷换概念。
“叶白,”谢铮肃起脸色,主动伸手握住她微烫的双手,“之前,是我太着急,不该强逼于你的。咱们关系敏感,也是我总是由着性子来,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理解。但现在,我想好好地待你,我是……”他顿了顿,罕见的语塞,“真的对你用了心,叶白……”
他有些不知所措,素来杀伐果断的将军,笨拙于弯弯绕绕的情话,实在不会过多砌词,只得略显尴尬地找话,“粥都快凉了,赶紧喝。”
“唔。”顾叶白一颗心被浸泡得温软,谢铮的话,以退为进,却是将她的心防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她头次发现这个男人竟也有狼狈羞窘的时候,是意外的鲜活可亲。仅仅几句话,就让她眼角发热,能被人小心地呵护,能听得一句“好好待你”,能在饭菜的烟火气中被握住手,这感觉太珍贵,让她眼中不争气地凝结零星的泪光。
她匆忙地埋头,掩饰着拿起瓷勺吃粥,不易察觉的泪滴滑落在碗壁,又被她轻轻抹去。
她无法再视而不见,装聋作哑,真心在这个年代,何其宝贵,即使是源自不知情的敌人。
罢了,时局一日较一日紧张,她不知还能伪装多久,就当是临死前的放纵也好。
至少,将来生死相对之时,心上不至于仍是蒙着晦暗不明。
一盏粥吃尽,胃里被妥帖地安抚,顾叶白面上显出满足的倦慵,她顺从心意地弯起嘴角,眸光在融融日光下折射得透亮,“谢谢你,阿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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