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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他带走了永吉,长安留下保护薛筱筱,随行的侍卫也留下了一半。

“出了什么事?”马车辚辚行驶在整齐宽敞的官道上,裴无咎修长的指尖挑开车帘,问道。

永吉从马上探身过来,低声道:“回王爷,今日杏榜公布,有两个举人散播谣言,说是……之前有人售卖考题。”

裴无咎勾着车帘的手指一顿,科考舞弊非同小可,更何况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彭筹是皇后的母族。

光是一个售卖考题就够棘手的了,这中间再卷入皇后,可能进一步涉及到太子,没准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要知道,这次能够得到主考官的位置,皇后、太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彭筹已经是翰林院学士,当上主考官,成为三百进士同进士的“座师”,能为太子拉拢到不少的人才。

按理说这样的好事,彭筹就算再糊涂,也不会为了些许银两就铤而走险,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

裴无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点了两下。太子一派得到会试主考官的位置,三皇子裴琅得到监造永丰粮仓的权利,本来两人各有所得势均力敌,如果彭筹出事,太子损失惨重,这天平可就倾斜了。

估计这也是建昭帝急召他入宫的原因。调查彭筹一案自然不能由太子来办,以免徇私包庇。更不能交给三皇子及其党羽,免得办成了冤假错案。只能交给他,他虽然跟太子和三皇子都不对付,但至少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还没有进城,气氛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城门处有两队披坚执锐的士兵,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严加盘查,尤其是年轻男子,更是仔细。

裴无咎的马车上有安王府徽记,永吉手里握着安王府腰牌,没人敢查安王府马车,裴无咎畅通无阻进了城门。

“跑了要犯吗?”裴无咎长眉紧皱。

永吉已经在城门守卫那里打听了情况,禀报道:“两个闹事的举人,一个死了,一个跑了。”

裴无咎“……”

好嘛,他还没接手,两个重要的人证已经一死一逃。假如真的有人售卖考题,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知道这是杀头的重罪,肯定不会轻易认罪。

难道要把榜上的三百贡士都抓起来拷问?不行,这些可都是要进入官场的,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受刑。

或者考校榜上三百贡士的学问,看有没有鱼目混珠的?

能从童生、秀才一路考到举人,都不会是泛泛之辈,不大可能从里面找出胸无点墨却能上榜的。

裴无咎揉了揉眉心。

还没进龙极宫的殿门,就听到了建昭帝带着怒火的声音。

“会试三年一比,乃是为大雍擢选栋梁之材,在这里面动手脚,是想要亡我大雍!”建昭帝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盏扫到地上,“售卖考题,不啻于卖官鬻爵!”

龙极宫内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太子咽下喉间的苦涩,开口道:“父皇,彭筹乃是翰林院学士,常常为儿臣讲学,其人刚正不阿,绝对不会为了黄白之物做出此等危害大雍之事。更何况,若是真的买了考题,遮掩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三皇子裴琅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神情有几分散漫,语调却是难得的严肃,“科考舞弊在本朝从未听说过,儿臣本来也不相信,但那个姓钱的举人在放榜的混乱中被人杀了,另一个姓章的举人不见踪影,这分明是有人试图杀人灭口。”

建昭帝面色阴沉。

太子又道:“也许此二人只是落榜之后心中愤懑,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胡乱揣测罢了。”

三皇子裴琅诧异地睁大眼睛,“太子莫不是还没睡醒?那个不见了踪影的章姓举人分明是榜上贡士。”

太子心中一惊,突然听到轮椅辚辚之声,裴无咎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章姓举人,只是四个城门严加盘查,五城兵马司全城搜查,这个章铭竟然像是人间蒸发,毫无踪迹。

而彭筹暂时关押在大理寺,口口声声喊着一片忠心可表天地,昔日翰林院学士就算在监牢中,也是从容不迫凛然大义。

裴无咎忙到亥时才回到内院,一路进了屋才发现卧房并没有人,灯烛明亮,但那个爱笑爱吃的小姑娘没在,屋里显得无比冷清。

裴无咎愣了一下,让小姑娘在云雁山多玩儿一天是他说的,可此时屋里空荡荡只他一人,心里又有些后悔。

小姑娘肯定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泡到血脉通畅小脸绯红,再美滋滋地吃上一顿,往被窝里一钻,睡得香甜无比,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裴无咎手指扶额,半晌,嗤笑一声。

“没良心的小丫头!”

跟裴无咎想象的不一样,薛筱筱并没有他猜测的那样逍遥自在。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是跟裴无咎一起过的,就算有时候他在外书房用膳歇息,但毕竟在一个府里,她随时都能见到他。

现在他回了京都,而她还在云雁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泡着舒服的温泉,也要不自在地东张西望。似乎没有他在身边,就缺了些安全感。

尤其午时她泡温泉差点睡着,现在一个人更是不敢大意,泡了没半个时辰,薛筱筱就爬出来了。

一个人用了晚膳,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睡不着了。

也不知道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裴无咎今天都告假没有去上朝,建昭帝还非要他回去。

薛筱筱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最后在带过来的行李中找了件裴无咎的中衣,揉成一团抱在怀里。

闻着熟悉的雪松味道,薛筱筱终于睡着了。

次日,她也没心思再玩儿一天,用过早膳就让朱槿碧桃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下山的路平缓整齐,但毕竟是山上开路,不像官道那样宽敞,长安带着侍卫分成前后护在马车旁。

这个时节来泡温泉的人不多,早上更是没人上山,从京都过来一般不会这么早。

路旁有个年轻男子席地而坐,似乎是爬山累了,靠在山壁上歇息。他蜷缩成一团,脑袋低垂。

马车驶来的动静惊醒了他,他慢慢抬起头,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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