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顾妆妆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那双眼会骗人,浓浓幽幽,此刻正满含热烈。
“真的,阿宁..”怕她不信,周衍之将手拿出来,举在半空比出两指,信誓旦旦道,“想你的时候,不知有多疼,疼的愈发厉害,便愈发想你.....如此周而复始,我便永远都忘不了你。”
说罢,他握住她的手,牵引往下,让她感受那份真挚。
顾妆妆脸红的不敢睁眼,小手攥成拳,恶狠狠的摆了一下,周衍之低吸,哑声道,“对它好一点...”
他将她抱到掌中,压在榻上。
顾妆妆双手撑在他胸口,拖延时间。
“我的银票呢?”
周衍之眸中欲/色更深,吻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浸了濡湿。
“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他说的含糊不清,顾妆妆却不依不饶,顶着他往外推,熏香气息浓重起来,夹杂着苏合香原本的气味,肉苁蓉的味道分外凸显。
“等一下..”顾妆妆被他咬的意识慌乱,不由从旁摸到长颈瓶,握在手中,抄起举在他脑后。
周衍之哪里听得到她的话,一面虚虚应承着,一面继续窝在她胸口。
顾妆妆抱着他的后颈,将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对了,忘记同你说一件事。”
她语气严肃,温热褪去,周衍之稍稍抬了抬头,唇角尚且挂着一丝光亮。
“到底是阅尽千帆,楚帝比你,更合我心...”
笑意从嘴角慢慢滑到腮颊,顾妆妆的左手勾着他的发丝,乌黑的眼睛映着那人慢慢冷凝的面孔,倏然而起的旖旎荡然无存。
顾妆妆咬着唇,依旧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右手握瓶猛然用力一击,那人先是难以置信的蹙了下眉,紧接着,砰的一声倒在她身上。
头可真硬,瓶子都碎了。
顾妆妆拍了拍手,将他推到一旁,又当着他的面,将中衣带子慢条斯理的系好,没有半分缱绻流连之意。
益州的清晨带了些许苦寒,松柏上的雪沫过了一夜,变成透亮的冰晶。
檐下的冰锥长短不一,青砖上滴滴答答落了成堆的水,凉风刮过,又以极快的速度冷结成冰。
菊小蕊翻了个身,无意识的去摸床头的衣裳,院中明晃晃的,是雪折射到窗牖,透进来的银光。
她穿戴整齐,外面罩了件厚重的夹袄,漱完口后心满意足的开了房门。
人刚抬头,忽然就愣在当场。
院中白雪皑皑,天地几乎同色,梅花树下站了一人,杏黄的披风随风微微簌动,兜帽遮住脸颊,她背对着自己,似在悠闲的欣赏青色梅花。
菊小蕊皱着眉头,下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后,地面湿滑,她侧着身子往前一探,惊呼道,“你怎么起这样早!”
顾妆妆冲手里托着暖炉,肤白胜雪,乌发似云,插了一只海棠玉簪,素手一指,朝的是夜里宿的房间。
“殿下..他还没起?”菊小蕊更加诧异,花油抹在发上,又对手搓了搓,“物极必反吗?累的还是气的?”
顾妆妆笑,伸手折了一支青梅,不屑道,“大约是又累又气,一蹶不振了吧。”
一蹶不振?!
菊小蕊拍着胸口,暗道了声乖乖,又见她拽着长枝,枝头的雪晃了晃,啪嗒掉在地上,盈盈日光,衬的她愈发光彩照人。
驻军沿益州一路往西南奔袭,所占领之地,皆有北魏官员留下整顿治理。
周衍之是主帅,率先占领金陵城,后又以魏帝手书,昭告南楚百姓,货运钱币不废除,照例流通使用,魏帝仁慈,不屠城不伤民,此举极大安抚了民心,使得纷纷归附。
金陵城早先便有官员与周衍之暗通,受贿后在魏军入侵时行便利之事,南楚瓦解,实则外忧内患双层重压。
彼时周衍之从金陵通判府中被恭敬送出,通判垂眉哈腰,恨不能亲自化作他的战骑,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方才摸了摸额上的汗,转身回府。
当初不过是临安城首富,南楚皇商,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为北魏二皇子,他可收了不少钱财,可该如何是好?
曾宾跟在他身后,骏马走的慢,似同主人一般心思。
周衍之这几日瘦了许多,脸上始终阴沉沉的,从益州出发,便一直与顾妆妆形同陌路。
倒不是他不想去,只是顾妆妆每每看见他,都像吃了苍蝇一般,恨不能将夙夜积食都吐干净。
无人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始作俑者菊小蕊更甚,她下的药,本是男女欢好,怡情风雅的妙物,谁知竟适得其反,两人翻脸不说,还搞得她一路心神不定。
好容易挨到金陵,她挂了彩,也不惦记伤痛,只巴望顾妆妆能像从前那般,温言软语掏心掏肺的待自己,哪怕骂几句,解解恨,也好过现在面笑心不笑的看她。
正想着,抬头又见她晃了过来,菊小蕊心梗,想调头往后避开。
“跑什么?”顾妆妆抱着皮毛溜滑的猫儿,攥了攥它的小耳朵,也不知为何,菊小蕊觉得她是在遏制自己的喉咙,当下便觉得呼吸困难。
“它饿了。”顾妆妆将菊小蕊的不自然收进眼中,纤细的手指覆在猫首,“我想出去。”
自打入了金陵,四人轮流看守她,虽说不至于坐牢一般,却是没什么自由可言。
益州的飘香馆易手他人,银子倒是给她了,也不知是周衍之从私库出的,还是真的有人承接过去。此间关系顾妆妆弄不清楚,也无暇顾及,眼下她就想出去透透气,随军同行,真的枯燥乏味。
菊小蕊吁了口气,从腰间扯出几条小鱼干,“殿下吩咐的,伺候好你,还有猫主子,这鱼干鲜香可口,它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