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露出的一截雪白颈项似玉石般光滑温润,柔软的碎发拢在耳后,青色的血管从皙白的皮肤下浅浅跳动,宋延祁的手指落在那片乌黑。
他摘下枯草,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耳根子也热的厉害。
“好了吗?”顾妆妆低着头,只拿余光瞧他。
“好了。”宋延祁坐正,将枯草拿到她面前看了眼,顾妆妆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宋延祁,我是要去益州的,可,我不想让宋家人知道,如今瞒不过你了,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可好?”
宋延祁的眼睛亮亮的,他的手指压住身后的木板,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
昏暗的殿内,沉水香的味道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太医退下后,魏帝只留了方信在侧。
周衍之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嘴唇虚白,上身赤/裸着,缠着几条纱布,帷帐内的情形,方信与魏帝方才看的清清楚楚。
周衍之身上有许多旧伤,腰间一处几乎致命,从前腹捅穿后腰,伤疤还是血粉色。胸口有处浅显的刀伤,伤痕未愈,用刀之人没下狠手,却对准了心脏位置。
“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魏帝背着手,低声问道。
方信惊诧,却还是回他,“圣上难道疑心二殿下?”
“你这老狐狸,我又没说什么。”
魏帝眯起眼睛,将目光投到床榻,他向来谁都不信,唯独禁军统领方信,一直跟着他,从皇子时期扶持到入住东宫,再到后来顺利登基。
他信任方信,如同自己的左膀右臂。
会不会是苦肉计?魏帝走上前去,将帷帐一掀,周衍之的上身几乎捆的不见皮肉,失血过度的脸上满是虚汗,此时浑身散发着热气,像是要烧起来。
李青那样蠢的一个人,能截杀到周衍之?
魏帝心中疑虑重重,他这个儿子,潜伏在南楚许多年,能隐忍不被发现,又能将生意做得日渐昌盛,岂会这般容易被李青一介武夫截杀?
方信又看了眼,小心翼翼的躬身道,“方才太医也说过,二殿下的伤,若非救治及时,恐已然要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二狗子:我浑身都疼,父皇你竟然不相信我。
魏帝:特么的这狗子跟我年轻时候好像,好怕怕
第49章 049
殿中的熏香慢慢涌动, 催入魏帝的神经,他沉思了少顷, 复又摆摆手, 方信跟在后面, 两人去了屏风后的书案旁。
“你怎么看?”他托着下颌, 好整以暇的盯着对面落座的方信。
“圣上英明,此事事关重大, 微臣不敢妄言。”方信居其位而谋略深远,万不敢轻易评判此事,尤其事关两位皇子, 他虽受倚重,却还没有狂妄到妄自尊大的地步。
魏帝之所以没有立时审讯李青, 没有立刻处决了他, 还是因为他多疑的心性,在他看来,周衍之无疑是精明颖悟的, 即便李青与贵妃暗中设伏, 也能绝处逢生。
“你只管说,朕权当与你道家常, 随意听听。”魏帝一双眸子深深的藏着慧意, 古铜色的手背覆在案上,压着一本奏疏,正是西伐前线快马送回的。
“臣只是觉得,二皇子与圣上性格很像, 所谓虎父无犬子,当年敢入南楚潜伏,便足以明证。至于大皇子,自幼长在圣上身边,父慈子孝,忠君不二,贵妃娘娘眼看就要入主中宫,此事,我觉得与两位殿下都没有干系...”
方信拧着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魏帝嗤笑,睨他一眼,“老狐狸啊!朕想听句实话,难比登天。”
方信将头低了低,心道,实话好说,头也易掉,最难揣测帝王心。
两位皇子谁在魏帝心中分量更重一点,方信都难不准主意,他从不偏颇,日后不管哪位登基,他也退的清闲。
魏帝的近身内侍上前,躬着身道,“韩相千金来了。”
魏帝与方信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你瞧瞧,他还真是像朕的儿子。”
情形一如当年,魏帝受伤,袁皇后近身照顾,方信不置可否,内侍上前用银钩挂好帷帐,又将窗牖开了一扇,殿内空气霎时清透起来。
韩晓蛮手里抱着一支玉簪,雪白的花瓣一簇一簇的盛开,花蕊中含着清澈的露珠,她蹑手蹑脚进了殿内,将花放在周衍之的床头,又拖了张玫瑰椅对向坐下。
周衍之还未清醒,略显疲惫的眼底泛着乌青,嘴巴浮起白皮,韩晓蛮看了一会,扭头冲着韩风愁眉苦脸道,“衍之若是醒了,你猜他心情好不好?”
韩风抱着胳膊,清清冷冷的瞥了眼床上人,“小姐,不管是谁,看到你的时候,心情都会好的。”
韩晓蛮勾了勾嘴,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当衍之是你吗?他可不好相处,像个闷葫芦似的。”
韩风咧唇笑笑,眉眼间全是韩晓蛮可爱娇俏的模样,他柔了声音,“贵叔也这样说。”
韩晓蛮的眼睛微微眯起,小声小气的嘟囔,“你跟贵叔一样,就会听我爹的话,你们觉得我好,衍之不一定喜欢。”
闻言,韩风的神色慢慢肃重起来,他垂下胳膊,状若无意的挑眉望她,“他不敢不喜欢小姐..”
“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爹一眼,絮絮叨叨,韩风,为什么衍之不敢?上回我去临安城,亲眼目睹了他同他娘子亲昵的很,他娘子是个清丽佳人,性格又好。
我看着也是喜欢。”
她摸着黑黑的长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衍之,身后的人声音愈发低沉,却带着笃定,“我只知道,二殿下回来,身边没有姑娘,也没有妻子,他将来要娶的人,除了你,不可能是旁人。”
“那你呢?!”
韩晓蛮瞪大了眼睛,直溜溜的望着韩风,她脸颊有些红,说完便觉得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韩风局促的低头,别开眼去,“我?我能有什么,我是小姐的护卫,这辈子都是。”
床上那人咳了一声,将两人的目光齐齐吸引过去,韩晓蛮起身,趴在周衍之上方,叫道,“衍之,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