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历史军事>娇宠妆妆>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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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2 / 2)

周衍之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内里是坚硬的甲胄,营帐周遭不断有将士逡巡,踩在枯草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他与赵子林分成两翼,沿淮河两侧呈包围状夹击,为从简的突袭营造时机。

淮河水浩浩奔涌,随风浮动的撞击声就像老人的呜咽,窸窣窸窣的爬上周衍之的后脊。

他搓了搓手,指肚揉在耳垂上,真冷,天气阴的好像能滴下水来。

从简的目的是直取荆州大营,事成后,赵子林从彭城插入,直捣临安。他则绕过荆州,逼近地形最为复杂的益州。

之所以主攻益州,他分不清自己目的究竟是何,毫无疑问,益州是极其重要的军事重地,适合迂回战术,需多番筹谋。

可周衍之知道,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他得带她走。

他提起笔,在地图上圈出金陵,端量了少顷。

纵观北魏如今格局,西取辽,南灭楚,庞大的王朝势必要重新定都。

金陵城龙盘虎踞,风水极佳,当初选在紫云观修行,道士也曾说过,金陵城是帝王城,日后若是成事,可将其列入国都选择。

况且,金陵还是她的家。

再有几日,便是重逢,他将笔投进案上的鹤纹笔筒中,疾步撩起帘子,出了营帐。

风刮得愈来愈大,将枯树枝头的黄叶悉数扫落,他紧了紧衣领,仰头望着漆黑的夜幕,临安城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宋永丰依照他的计划,分别向晋王和平南侯提供物资支持。

至于昏聩的楚帝,不能人事之后,便被架空了权力,如今南楚朝局,早就分庭而立,把控在晋王与平南侯及皇后手中。

内乱之下,如同一盘散沙,一击即溃。

他将手抚在胸口,明明早就退了结痂,却总是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他勾起唇,面前仿佛站了个娇俏的美人,乌黑的发髻丝滑柔顺,插着一支海棠玉簪,秀气的鼻尖挂着细密的汗珠,莞尔一笑,让他整个人都酥化了。

顾妆妆蹙着眉心,手中捧着一个双耳紫铜雕青竹暖炉,只站在屏风旁,看对面那人将光净的地面扫了一遍又一遍。

她终究没沉住气,瓮声瓮气道,“你到底何时回去?”

宋延祁不回头,拖开方桌和玫瑰椅,连渣滓都不放过,扫的格外细致。

“宋延祁,我可没有好脾气。”她捧着手炉走到他面前,弓腰让自己对上他刻意回避的脸,又问,“你不会赖在我院里了吧?”

白吃,白喝,还蹭她的大床。

“三叔不是病了吗?”她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的劝解,“你别扫了,地都被你扫秃了。宋延祁,哎,宋...”

剩下半截话还鲠在喉间,却见厚重的毡帘被人一把掀开,寒气扑入的同时,走进来一个身穿褐色袄裙的妇人,抬眉,眸光凌厉的扫了过来。

顾妆妆捧炉的手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看了眼宋延祁,那人背对着门口,没有觉出来人的气势汹汹,顾妆妆轻咳一声,柔柔问道,“三婶好。”

扫帚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宋延祁弓着的身子慢慢直起,扭头,宋三夫人柳眉蹙起,将兜帽往后一扯,露出风尘仆仆的倦容。

她润了润唇,打量着儿子看了少顷,眼中便泛起泪珠,她将眼睛往上抬起,逼得水雾退回去,又暗中用帕子擦了下,环视着房内的布置,耳中传来一声诧异的问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宋延祁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宋三夫人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拍开。

她低头,坐在榻上,见顾妆妆一张小脸粉嫩光滑,气色竟比之从前好了许多,不由暗暗唏嘘。

她是来带宋延祁回临安的,她不能看着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

若不是她同夫君宋永哲大吵一架,宋永哲也不会说漏了嘴,她更不会知道儿子竟然处在如此险境之中。

他们兄弟三人,可真是能藏得住秘密。宋永丰自归府之后便知道儿子不是儿子,却依旧按照他的指示做事,之后即便是宋永云宋永哲陆续知道了真相,也都瞒着她们妯娌,一点气都不曾透出。

宋延祁迟迟不归,宋永哲心急如焚,两人吵得翻天覆地,宋永哲情急之下吐了实情。

她怎么可能看着儿子踏入深渊,同那样一个人去抢女人,简直是朝不保夕,厝火积薪。

她是下了死心,不管做出如何荒唐的举动,一定要逼宋延祁离开!

“母亲,你...”

“妆妆,三婶也是你离开后才知道,原来你跟延年和离了。只是,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从前他待你万般珍贵,自是心中有你的...”

“母亲!”宋延祁急急打断她,却被宋三夫人瞪了一眼,他青着脸,也不往后退,固执的挡在顾妆妆身前。

“母亲若是要过来游说我们,那便趁早放弃。从前是我蠢,是我不够果断,否则妆妆决计不会嫁给大哥!...”

“眼下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延祁,你白白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便学的这番不知尊卑?!不知廉耻?!你连大哥的妻子都要抢,你...”宋三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得不顾及颜面,只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哪里愿意张扬。

顾妆妆去倒了盏茶,放到三夫人面前,温声道,“喝口水再说,不着急,慢慢来。”

今日情形恰如当年,又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她坐在玫瑰椅上,将房内的熏香灭了,坐姿端庄,遥遥望向对面的母子二人。

“大哥与妆妆已经和离,我凭甚不能跟她在一起,母亲,我这辈子只认妆妆,不管你怎么想,你的儿媳也只能是妆妆!”

他说的斩钉截铁,目光如炬。

顾妆妆低头喝了口茶,心道,今日宋三夫人既然千里迢迢奔赴益州,必然报着必胜的决心。如此,一会儿想必要见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壮观景象,她暗暗抹了把汗,又抬头看向房梁,幸而三夫人身形纤纤,算不得粗壮。

正想着,忽见三夫人一拍桌子,茶盏当即滚到地上,上好的汝窑茶盏登时碎成渣子,在电光火石间,三夫人低头捡起一块瓷片,猛地对准自己的喉咙。

宋延祁紧张的面色虚白,连声音也干哑起来,他害怕,却又恐惧这是母亲的拙劣招数,他不敢赌,拿母亲的性命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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