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泪水涟涟地点头,轻声说:“那……那你至少让我在这里多待几天,多陪陪月月吧。她现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江父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之前保胎保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还是得处处小心的。这边的医疗条件哪能跟家里比,你万一有点什么状况……呸呸呸,不会有状况的!但是那也不能呆在这,我不放心。明天咱们就买票回去。”
“让我再多待几天吧,就几天,不会有事的。”江母试图跟他商量。
江父默了一瞬,沉声说:“那回去以后亲戚们问起来,你怎么说?既然要骗,咱们就得骗到底,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来。咱们明天马上回去,告诉他们说是警方搞错了,害得咱们白跑一趟,谁也不会怀疑的。可你要是呆久了,回去再说没见着月月,还能有人信么?”
“可是月月她……”
“没有可是!”江父打断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里是医院,大夫护士都是专业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是大夫,你留下又能对月月有什么帮助,难不成你呆在这陪着,她的手脚就能好了?你肚子里还有二宝呢,你不能光想着月月,也得为二宝想想,他可是保胎保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留住的,而且还是个男孩儿……反正咱们明天必须得回去。”
江母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流着眼泪点头。
江父见她终于同意,这才松了口气,又说:“回去就跟亲戚们说,是警方通知错了,活着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咱们的月月……已经死了。就说是她被卖掉以后,不想被侮辱所以自杀死了吧。这样说,月月的名声也不至于太难听,咱们以后也不用再到处找她了。”
江母捂着脸泣不成声,却一个不字都没有说。
她也认同了丈夫的安排。
我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宁愿欺骗亲朋,说自己的女儿早就死了,也不愿意告诉大家女儿其实还活着,只不过失了身子又废了手脚。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江唯月好,实际上还不是怕自己丢了脸面!他们宁愿女儿清清白白地死,也没法接受她现在这样活着!
我从前一直以为,什么贞操、名节之类的玩意,早就入了土,没人会把这些东西看得比人命还重要。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这些东西并没有跟封建社会一起消亡,只是隐藏起来了,不会再正大光明地摆在台面上。
可是这不代表它不存在。
它还藏在许多人的脑子里,平时不会宣之于口,却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显露出狰狞的獠牙。
它不直接杀人,可是却能诛心。
蓦地,浓烈的阴气席卷而来,将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江母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江父也同样皱眉,不明白温度为什么突然一下子降低了这么多。
我却心中猛然一凛,转身朝着阴气散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江唯月长发披面,缓缓地飘出住院部大楼。
是的,飘出。
她已经成了鬼。
她身上原本应该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此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红色。这意味着,她正在向厉鬼转变。
我顾不上去想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只想上前拦住她,让她赶快散去怨念,不要再继续厉鬼化。成了厉鬼,就再也不能轮回,谁也帮不了她!
幽精之魂死死拉住钳住我的胳膊:“别过去。”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彻底变成厉鬼吗!”我急得吼出来。
幽精之魂抿紧双唇不说话,目光紧紧跟随江唯月,看着她慢慢飘到江父江母面前。
“为什么不带我回家……为什么不带我回家?”江唯月流着血泪一遍遍地发问。
人鬼殊途,她的质问本不该被江父江母听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母猛地瞪大眼睛,惊呼出声:“月月!你这是怎么了!”
江父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紧张地扭头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他惊悚地沉声喝斥:“别胡说!哪有什么月月!”
江母对他的话置若未闻,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面前的的江唯月,手指却直接从江唯月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除了空气什么都没碰到。
这显然违背了她的认知,她惊恐又不知所措地僵愣着,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唯月慢慢地弯腰,把染满血泪的脸凑到她面前,一字字地问:“妈,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为什么,不带我回家?”她凑得更近了,阴冷的气息直接扑到江母脸上。
江母猛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燕燕!燕燕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江父吓坏了,拼命地摇晃妻子的身体,却怎么都叫不醒她。
接着路灯昏黄的光线,他惊恐地发现妻子的裤子慢慢被鲜血染透。
“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