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起来,我跟真一道人总共只见过两次而已。第一回见面纯属偶然,当时我带着念念出门打车,遇到的司机刚好是他。他还看穿了念念的僵尸身份,并且要求我们跟他去见师父灵虚道长——我不确定他是俗家弟子,还是因为某些缘故中途还俗的,当时也没多问。
那次见面,灵虚道长把自己用了五十多年的桃木剑送给了我,而他自己在当天晚上就被鬼物袭击,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所以第二天还想再去见他,求他收我为徒,结果在山脚下遇见真一才知道灵虚道长受了重伤。真一说是我害了他师父,如果不沾染我的因果,如果不把桃木剑送给我,他师父一定不会出事……
我当时就想归还桃木剑,但气红了眼的真一根本不听我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叫我滚,说玄清观不欢迎我,叫我永远不要再去。后来我也就真的没再去过。
我以为灵虚道长应该能康复起来,可是看真一刚才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估计……灵虚道长可能没熬过去。
所以真一才会成为玄清观的新观主。
想明白前因后果,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田玲玲偏头看着我,眼底藏着几分探究之色。我也没有解释,只说:“我还有事,咱们就在这分开吧。”
“哦,好。”田玲玲莞尔一笑,很识趣地没再多问,自己先走了。
我也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往反方向走了一段,直到离茶楼很远了才停下脚步,悄悄放出小引梦蝶。
“去找刚才见到的那帮道士,尽可能别被发现,悄悄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就好。”我轻声吩咐。
自从刚才跟真一道人对视过以后,我就一直心惊肉跳,总觉得要出事。真一道人恨我,是因为那把桃木剑,前阵子我被人栽赃,关键证物也是那把桃木剑,我就是隐隐觉得这当中好像有着某种关联……不偷听一下的话,我实在是没法安心。
当然,我知道先前陷害我的人肯定不是真一,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恨我也不可能用那样的手段对付我,陷害我的肯定另有其人。我就是直觉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联,就只能等小引梦蝶找到他们才能知道了。
小引梦蛊自从化蝶以后,灵智上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听到我叫它尽量别被发现,立刻隐去身形,将原本半凝实的身体幻化成了一道浅浅的虚影——这还是因为我是它的主人,才能够看到的,若是换了普通人,就算被它落在鼻子上,也只是会觉得有点痒而已,根本看不见它。
就算是修行者,如果法力修为在我之下,也照样是看不见它的。
我目送小引梦蝶远去,左右看看,发现旁边就是个小公园,便走进去找了个长椅坐下,闭上眼睛装作小憩的样子,实际上心神已经沉入识海,与大引梦蝶融为一体。
两只引梦蝶母子连心,此刻我与母蝶融为一体,在外的子蝶就变成了我的眼睛。小引梦蝶看到、感受到的一切,最终都会传入我的心念之中,跟自己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的几乎没有区别。也因此,我间接体验了一次飞的感觉。
“原来飞起来看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啊……”我在心中喃喃自语,一时间真有点羡慕小引梦蝶。
不管转念想想,其实也不必羡慕,因为我随时可以用这种方式体验飞的感觉,也能让心念回归自身,感受脚踏实地的滋味。但小引梦蝶却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用双脚走路的感觉。所以,该是它羡慕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