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士卒于是觉得那本就仙风道骨的小道士,更加明亮至不敢直视。
“名满临安的小神仙,天一派的道士张天一!”士卒中有几人知道这名号,一时惊喜大叫。甚至有一人大哭,哭道:“小神仙来了,我等有救了,我等有救了。”
这样自然引起了场中的一片骚乱,王团练使也不阻止,任由小神仙的威名在人群中迅速传播。
好一会儿后,王团练使才大声喝道:“小神仙道术通神,法力无边,便是当今皇上,对小神仙也极是尊崇。小神仙既然在此,区区白衣大仙算什么,区区厉鬼又算什么?小神仙必会让它们,灭得不能再灭!”
他拍着胸脯,用尽全力吼道:“某以项上人头担保,今天晚上,必让兄弟们睡个好觉!”
他这话一说,众士卒大喜,立时士气大振!
王团练使趁热打铁,喝道:“弟兄们,这几日大家躲得都憋屈了,现在,我等不需再憋屈!”
他一指军营外,厉声说道:“从这刻开始,那些乱民敢骂我们,兄弟们就大声骂回去;敢拿石头砸我们,兄弟们就用箭射回去;敢拿屎尿丢我们,兄弟们就拿刀子砍回去。”
“从这刻起,有乱民敢冲击我军营,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十个,我们杀十个;来千个,我们杀千个;他萧山县的百姓要是敢都来,我们就把全萧山县的人全杀光,杀光他们!”
他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听得小道士等人大皱眉头。
可效果,显而易见!
踏前军的士气,立即上去了。杀气,立即升起来了。这军营,此刻终于有了军营的模样,狰狞而肃杀!
王团练使喝道:“众军听令!”
一声声令下,营中众兵士纷纷依令而行。但见紧闭多日的营门大开,有兵丁搬着拒鹿角,拦在前营。拒鹿角后,有长枪兵持枪而立。墙上多处,还有弓弩手持弓而立。
一时,这原本人畜无害的军营,如一头睡醒了的老虎,张大了血盆大口,直欲噬人!
军营外的百姓大惊,那沸腾的热血不由冷了几分,个个惊疑不定地看着军营,再不复方才般肆无忌惮!
自然也有胆大的人。
一个汉子竟当场脱下裤子,晃荡着那物,指着军营上的弓弩手,嚣张地叫道:“来啊,来啊,站在那神气什么,有本事就来射爷爷的鸟啊!”
点将台上的王团练使见状大怒,拨出腰刀,就要跳下台去,小道士叫道:“且慢。”
然后他看向身后的醉道人,贱贱地一笑:“老哥,看你的了。就请如那鸟厮的愿。”
醉道人哈哈大笑,闪电般取弓在手,看都不看,就是一箭射出。
那汉子正得意大笑,忽听一声弓响,然后眼前一花,自己胯下立时剧痛。
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大哭道:“鸟没了,射爆了,某的鸟啊!”
他手忙脚乱地往胯下一摸,却没摸到血。他大喜,再一摸,再大哭道:“蛋蛋没了,蛋蛋碎了,碎了!”
于是,军营中爆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王团练使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对醉道人竖起根大拇指:“兄弟,你这箭术了得,天下一绝啊!”
醉道人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见官兵真敢动手,那些百姓更是心惊。有好多便悄悄地溜走了。剩下的也个个闭上了嘴,阴晴不定地看着军营。
王团练使见状大喜。
可他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天渐渐黑了!
黑夜,带给了这些乱民莫大的勇气;而黑夜,也吸走了踏前军士卒所有的勇气。
便连王团练使,也觉得,这四周渐渐浓郁起了的黑色中,隐藏着无数的鬼怪,正贪婪地瞪大眼,正无声地张开嘴,跃跃欲试着,要一把涌上来,将自己给吸成人干。
就像那几个死去的士卒一样!
跑吧,要不要,跑了吧?王团练使心中不由地涌出了这个念头。
当这个念头出现时,王团练使不由地看向了军营正中。
点将台上,一大堆桌子拼成了一个简陋的高台。高台正中,小神仙正挥笔如飞,笔走龙蛇,画出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篆。
而台下,那蒙着面纱的美人指挥着几个士卒,将小神仙画的符篆,按一种莫名的规律,贴在军营各处。
看着高台上那镇定自若的小神仙,看着军营各处那一看就很神秘、更神奇的许多符篆,再想想小神仙的神通广大,莫名地,王团练使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有小神仙在,区区邪神算什么,区区恶鬼算什么?
怕他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