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在我丘家呆了五年。这五年间,以前爱慕他的几个丘家女儿都先后嫁了人,而他只是一味修习风水之术,对别事从不关心。”
“五年后,他说自己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他提出告辞。我心中好笑,我丘家的风水之术何等博大精深,我研习了近二十年都不敢说尽得,他才学了区区五年,能学得到什么?”
“可我爹爹却信了他,放他离去。”
“自出谷后,每隔一年他就会回藏龙谷一趟。每次他回来,我爹爹都会特别高兴。有时甚至整夜地与他饮酒交谈,对他好得不得了。我看了心中难受,总觉得,在爹爹心里,就朱疯子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我和弟弟几个只是丘家的外人。”
“几年后,他极少来了。我爹爹说,他娶了妻子,生了女儿。我听了心中冷笑,好个虚伪的家伙,明明说了一心修道,终身不娶。可结果还不是一样成家了。可怜我的十二妹,为了他曾经日日夜夜以泪洗脸!”
“再后面,我爹爹的身子差了。不得已,他将丘家家长之位传给了我。我当时表面上推辞,心中却大喜,等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可以当家作主!”
“可这份欣喜,只持续了短短一天。”
“那天夜里,我问爹爹,既然家长之位传给了我,那‘寻龙者’的传承为什么不传给我?”
“我爹爹却说,‘寻龙者’的传承,我已经另传他人。”
“我大惊,问,这‘寻龙者’不是都由丘家家长担任吗?”
“我爹爹说,不是,‘寻龙’一脉虽然从来都是以我丘家为主,但其中也有同道加入。这数百年间,也有数任‘寻龙者’不是丘家人。‘寻龙者’的传承传承,看得只是风水修为,跟是不是丘家人,关系不大。”
“我听了心里极不舒服,就问,那爹爹,这‘寻龙者’的传承你传给了谁?”
“我爹爹犹豫了下,没有回答。”
“我连问三遍,我爹爹无奈,最后说道,传给了你朱师弟!”
“我当时大惊,更大怒,我失声叫道,传给了他?那个疯子?那个只在我丘家学了五年风水之术的疯子?”
“我爹爹怒道,他是你师弟,你怎能‘疯子’‘疯子’的这样叫。”
“我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师弟?我从来不承认他是我师弟。爹爹你方才说,‘寻龙者’的传承看得是风水修为。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只学了五年风水之术的疯子,比我这学了二十几年风水之术的丘家家主,风水修为更要强上几分?”
“我爹爹不肯回答。”
“我当时真气昏了头,一再逼问。我爹爹盛怒,大声说道,是,他只学了五年,就比你学了十五年要强。现在数年过去,他更比你强了不知有多少。论天分、论聪明、论努力,你都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爹爹这话,深深地刺激了我!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想得到他的关爱,一直想得到他的认同。可结果,他将所有的关爱、所有的认同,都给了一个外人,一个我从来都瞧不起的外人!”
“当时我盛怒、怒极,狂怒之下,我口不择言,我看那个朱疯子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曾经游历在外时留下的野种。而我们几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是娘亲跟别的男人所生。不然,你为什么要对他朱疯子这么好,对我们几个却是不是打就是骂。”
“这话一说,我爹爹怒极,拿起拐杖劈头盖脸就打。我没有躲,任他打,只是恨恨地看着他。等他打够了,我头上流着血,摔门而去。”
“那个晚上,那一顿大吵,那一顿毒打,将我和爹爹的父子情分,断得一干二净!从此以后,我和爹爹之间,再没说过半句话!”
“也许是心中气愤,爹爹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这样不过三年,他就卧床不起。”
“他既然生活无法自理,我自然不能将他丢下不管,于是我就安排我的大儿媳去照顾他。”
“可照料了半年,大儿媳就一肚子的怨言。没办法,我就要求四个儿媳和两个女儿轮流照顾。”
“安排好后,我以为有晚辈照料,他自会过得很好,就没再过问此事。我却不曾料到,我万万都不曾料到,我的儿媳和女儿见我没管这事,就越来越不用心。原本我要求是每日送三餐,隔一日见下阳光,每三日洗一次澡,大便、小便当时务必要清除。一开始她们能做到,可慢慢地,她们越来越敷衍!”
“后面每次想起,我都无比地后悔,当时我实在是做错了,大错特错。我要是时不时地去看下他,她们万万不敢如此。哪怕我只交给一人负责,也比交给六人去分担,要强上太多。多个人一起的结果就是,只要有一人偷懒,别的人就会不服,也会跟着偷懒。到最后,只会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敷衍!”
“到了最后,终酿成了那场,人间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