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做男子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好。虽然的确少了许多枷锁,多了无数自由。可也少了许多轻松,多了无数负担。”
“就比如笑西施,我自是能放肆地摘了她的芳心。可之后,我却得负责她的一生。一个人的一生太过沉重,我的双肩柔弱,却承担不起。”
“所以,做男子很多时候还不如做女子。至少女人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男人后面,或者无聊,但可以轻松地过此一生。”
“这世道,对男女到底是公平的。不过是,有所得,有所失。有所失,有所得。”
小道士默然,只能举杯,与许若雪对饮一杯。
两壶酒喝完,许若雪已大醉。
斜倚在小道士,她醉眼惺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忽然把酒杯往地上一丢。
酒杯碎裂。脆响声中,许若雪哈哈大笑:“罢了,罢了,终究是大梦一场、大醉一场!”
“不过区区数日,我洒脱过、豪迈过、霸道过、风流过。我爱过,悔过;我乐过,伤过。做男人的种种滋味,不过区区数日,我尽已尝尽。如此,我还有什么遗憾?”
“大梦一场、大醉一场,待醒后,我依旧是我,依旧是绝世女侠许若雪。”
“明日,就做回我吧!”
第二天一早,小道士和许若雪出了嘉州城。
出城时,身后人群喧嚣,有人奔走相告:“大消息、大消息,李家四郎要纳川蜀第一花魁笑西施为妾,现在用了四抬花轿去接嘞。”
小道士和许若雪止步,看了眼这番热闹,然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黄昏,两人回到了那个山谷。
一切从这儿开始,自然,一切从这儿结束。
从隐蔽处找出藏好的包裹,两人取回自己原来的衣物。
拿出黑色膏药,小道士说:“若雪,将它贴于喉间,两个时辰后,倒转乾坤的神效便会消去。”
许若雪定定地看着这黑色膏药,神色复杂难明。好一会儿后,她才伸手接过,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后,你我水潭边相见。”
明月初挂树梢。
山谷,最高的大树,最粗的树杈上,许若雪正躺在那!
她左手血海剑,右手小酒壶,对着明月,饮了一口酒。
“若我是男子,世间再无男儿!”她轻笑道,笑着笑着,这笑意便慢慢扩大。眼看轻笑就要变成大笑,这笑却又慢慢地敛去,最后化成了一丝苦笑。
她眼前,又出现这十几日来的种种,从一剑飞来,直到一剑飞去。
她叹道:“我是男子,自是绝世好男儿。可惜,我却不愿再做男子。”
“大梦一场,大醉一场,许若雪,终究还是那个许若雪。”
说完,她飞身跃下,进了山洞。
两个时辰后,小道士往水潭边走去。
此时的他,已恢复了平日的装扮,便连道髻,也精心打理过。
此时,明月大好。
小道士心情更好。
这些时日,他的经历虽然香艳的,足以让天下的男人流尽口水。离奇的,足以让天下的文人瞪碎眼球。可他心中,却一直有种浓浓的别扭,和深深的委屈。
而现在,好了,一切都恢复正常。
于是,样的月夜下,一路轻快走着的小道士,很想吟上一首诗。
可惜想了会后,依旧,吟不出。
“有负这轮圆月啊!”他叹道。
他的感叹,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
月夜下,便见水潭边,有一美人,在临水梳妆。
她刚浸香而浴,沐香而出,头发犹是湿的。那发梢的水滴落,将她一身的轻衫,打湿了大半。
她轻衫下,已再无一物!于是那身纯白,干了的地方,若隐若现。湿了的地方,纤毫毕现!
小道士一见销魂,他上前一步,嘶哑着嗓子唤道:“若雪!”
许若雪却没应声。
她依旧侧坐着,两只雪白的玉足浸入潭中,荡起几多涟漪。
有长发,拂过她的左手,应着月光,如发光的绸缎,一泄至腰。她雪白的右手,有拈起一把牛角梳,正温柔地一划。那梳子便从温柔的眉间,划过丰隆的胸前,滑到纤细的腰间。
这一刻,这月光下、水潭边的美人,即清纯如仙,也娇媚如妖!
这如仙如妖的女子,引得小道士神魂俱醉、神思恍惚地走去。
近了,再近了,他伸手,摸向这,如梦般的美人。
这美人,便似现在才知道他的到来,抬起头来,叫了声:“夫君。”
这声夫君,便如此时谷中的月、潭中的水,温柔的,让人心醉,几欲心碎!
然后,她取了红绳,拢了长发。再从潭中收回双足。她直接,跪坐在小道士身前。
她抬头,眉间温柔依旧。她开口,却说:
“夫君,奴家请为你品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