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大宗严静流,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居家每日里莳花弄草的慈祥老人,见之便令人产生亲近之感。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与苍老的面容完全相反,时刻都闪动着年轻人才有的好奇神色,充盈着深茂无边的智慧和灵气。
他天庭广阔,鼻梁挺直,三缕长须飘然于胸前,身躯挺如杉柏,一派儒学大宗师的气度。
天下英雄中,以罗破敌最为狂傲冷酷,以无念禅师最为慈悲,申屠镇岳则是出众的英雄霸气,司徒凌峰则是外冷如冰封、内热如火山的孤绝奇士,萧不乾则是潇洒从容的江湖浪子……而眼前的这位大宗师,则满身都是安如泰山、静若渊海的国士之风。
这是个初见便为之心动的绝世人物,只可用深不可测去形容他。
而更使人心神颤动处,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无与伦比的精神感染力。
放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和筹谋之中,令人分外安心。
叶清玄六识超乎常人,最先受到对方的影响,刹那间,灵台一片清明。
严静流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叶清玄的身上停留,放佛早有感知一般地点了点头,道:“好小子,不愧是老狐狸选中的人物。”
目光一转,落在孙克俭身上,歉然神色一闪而逝,缓步上前,沉声道:“克俭兄,你终于肯来帮我了……”
福至心灵,孙克俭上前到了严静流身边,在他身旁的大石头上缓缓坐低,缓缓道:“你放弃了?”
严静流道:“儒林学院早已不是当年的儒门圣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名利场,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已忘了修身养性,成为君子了。”
“当年我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故而一去荆州不愿归来。想不到数十年努力,你也放弃了。”孙克俭一转头,瞪着严静流道:“那你唤我回来做什么?”
“为了未来。”严静流指了指学堂内一干睁大乌溜溜双眼看着他们的年轻学子。
这些学子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则有二十多,甚至还有两名年过三旬,颌下留须的中年学子。
“这些才是我多年挑选培养的弟子,他们是儒林学院的未来。”严静流面带微笑,淡淡道:“外面的那些,可以称我为‘老师’,不过授业解惑罢了,而这里的,更注重传道,传的是儒门精义,修炼的是人心人性。”
“我懂了。”孙克俭神色突然一黯,深深望向严静流,问道:“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众人齐齐心中一颤,感觉突然不那么美好,放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严静流在安排后事。
严静流微微一笑,道:“诸位,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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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堂”。
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高高悬于明堂之上。
一眼泉水自庭院中流出,严静流取水数升,将铁壶置于竹炭之上,待汩汩水响,以极其轻柔细致的动作,将水倒入一方紫砂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