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岩洞,头顶上是烈烈寒风,而身下,却是那灼人难耐的炎热,连带着此处地面上的岩土,都隐隐泛起一片暗红之色。
极寒与极热,竟在此处出现了玄妙的组合变化,密密实实的岩洞,竟然因为气温的诡异,而凭空生成忽寒忽热的怪风。
这是一处甬道的尽头,方圆足有百米的巨大地下洞穴。
左侧是汩汩蒸腾的血池,而右侧,则是流淌的岩浆。只有从中间的石灰岩上,方能跨到对面去,那里是一座紧闭的石门。
石门上狰狞的鬼面雕像,口中冉冉吐着白色的雾气,白雾诡异而沉重,覆盖住了石门前一大片的地方。
邓天罡与项地飞二人跪在白雾触及不到的石灰岩上,尽管岩石被血池和岩浆烤得滚烫,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踏入白雾的范围。
那是魔门的【嗜魂销骨烟】,跨进去便会染上剧毒,被雾气缠上稍许,一身的血肉就会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具洁白的骨架。
二人汗出如浆,跪在暗红色的岩石上。
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恐惧。
在二人对面,浓浓的毒烟位置,一个披头散发鬼怪般的老妪,蹲坐在一张石桌之上,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寻来的血腥脊骨,在那里用残缺不全的牙齿拼命啃着,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
老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几乎完全糜烂的脸上突出着一只硕大的鼻子,一对闪耀着诡异黄芒的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眼帘内两颗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二人却感到她冷酷的目光正默默地审视着他们。
那种感觉教人心生寒意。
尤其是对方一边不停撕咬着手中的骨头,一边瞄来的厉芒,嘴里还嗞嗞不停地吸食骨髓的声音,即便是魔门高手,也被对方吓得遍体生寒。
似乎难得在骨头上挖到肉吃,那鬼婆如同任性的孩子一般焦急起来,嘴里嘤嘤出声,不停地在石桌上锤砸,但骨头奇迹般地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汉白玉的石桌被砸得石屑横飞。
鬼婆见自己的方法无效,恼羞成怒,伸出宛如老鹰手爪一般的干枯手掌,两只手指上都长有一尺多长,颜色泛青黑的尖长指甲,伸出食指,轻轻一划,那块连石桌都能砸坏的骨头被当中刨成整齐的两半,断裂之处,光滑如镜,可见对方的一双指甲比那手术刀还要锋利几分。
两个人的汗,冒得更多了。
鬼婆刨开脊骨,见到其中的骨髓,发出一阵夜枭般的难听笑声。
滋滋滋,吸允不停。
二人不但冒汗,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咦?你们两个冷么?”独自吸食骨髓的鬼婆发现二人身体颤抖,不由得有些天真的问道。只是问话之人的声音、样貌如同鬼魅,二人怎么也不会有天真的想法,有的只是恐惧。
“启……启禀姥姥,我,我二人不冷……”
“饿么?”
“不,不不,不饿……”
咻——
一道阴风过后,鬼婆糜烂的脸孔贴到了邓天罡的眼前,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邓天罡几乎快要断气之时,鬼婆突然发出一阵嗤嗤的笑声,手指着他的脸蛋,笑道:“我认得你,认得你……我孙儿跟你出去玩了,去了好久……”
接着老鬼婆佝偻着身体,双臂在自己身上抱着,仿佛抱着年幼的孙子一样,用她那几乎可以吓死人的嗓音森然地笑道:“孙儿乖,孙儿乖,知道给奶奶穿项链,奶奶最喜欢人头穿出来的项链了……桀桀桀……”
邓天罡和项地飞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大为后悔,想不到自己远到此地请澹台老祖出山为兄弟报仇,没想到老祖竟然闭关修炼【子午凝煞混元罡】最高深的“尸云火海”魔功,这一闭关,不知几日才能出来。门外只有那神志不清的老鬼婆在,两人跟正常人没沟通到,但跟这非正常的人类可就是无法沟通了。
怎么办?说十二弟被人杀了?
面对这个鬼婆,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呃?我孙儿怎么没来啊?”
“启禀姥姥,十二弟让我二人给您老带好,说给您老的项链马上就穿好了,过几天就回来,特意让我俩过来告诉您老一声,免得您老惦记……”
“唉——桀桀桀,孙儿真乖,孙儿真乖……”
鬼婆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的倏地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无风拂扬,脸上每道皱纹都似会放射粉红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
呼地又窜到了邓天罡的身旁,用那干枯鹰爪一般的鬼手抚了抚邓天罡的脑袋,惹下来他脑袋上一阵阵的冷汗,老鬼婆倏地贴了过来,一股腐臭之气冲鼻,带着满嘴残缺不全的黄牙笑道:“等不了了,我跟你去找我孙儿,我要给他个惊喜!桀桀桀……”
青云观,无名小院。
清风悠悠,天晴日暖柳荫暗。
悠扬悦耳的琴音,在小院上空回荡……
院内大槐树旁,两侧靠墙的地方,刚刚不久开垦的小园,栏栅低矮,种着两丛蔷薇,绿萼纤细,香花清幽,盛开的蔷薇花绽放枝头,但昨夜的一场骤雨,依然打落了许多花瓣,香风起艳,一地花红,处处遗香泽……
叶清玄安坐院中,备案,焚香,调琴,好不逍遥……
古人有诗为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