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太长,暗门太多,还需要一点时间。”钟离如实答道。
“好,暗道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暗道那边通向何处。”说着,宫澧甩手将手中布包丢到钟离手中,“把这个送到我书房去。”说完和君兮一起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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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隐寺方丈室中,一盏昏灯半根浊蜡,灯光不比弯月明。
宫澧和君兮推开门,只看到蒲垫上一个人背对他们坐着,室内光线太暗,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你们来啦。”二人进门的同时,房间里响起空心的声音。
“空心大师,你让我们找的好苦。”宫澧看着身前盘坐背影,漠然开口。
“我这不是来给你们解答了吗。”空心和声道,“你们找我不就是为了那几块玉牌吗,我这告诉你们。”空心和声道,“早年间,西域犯边,宫德领兵卫边,一度将边线推到了冥荡山附近,西域无力抵抗,进贡靠降,班师回朝之日,宫德便拿了这块玉回来作为战利品,后来,他把这块璞玉雕成了玉牌,一共四块,两两一对,牌子上的花纹镂雕皆出自宫德之手。”空心的声音悲怆而沧桑。
那年杏花微雨,青衣少年坐在树梢,一壶老酒,半把花生,一坐便是一整夜,终于等来了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那群人太缠人,好不容易才打发了。”白衣男子快步跑过来,“久等了。”
“刚到。”少年别过脸去,“难得你还记得我。”少年微嗔。
“好兄弟,你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不来。”白衣男子将手中的两坛酒在眼前晃了晃,“上好的女儿红,皇上赏的。”
“我们一起仗剑江湖恣意人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往那金丝笼里钻。”
“怎么是金丝笼呢,好男儿志在四方,报效国家,义不容辞嘛。”白衣男子笑嘻嘻的坐到一边,“我安外,你平内,我们还是好搭档。”
“听说你又要走了。”酒过三巡,少年怆怆然问。
“嗯,西域野心太大,随时可能反扑,皇上不放心,派我去坐镇。”
“多久回来?”
“一两年?两三年?三四五六七八年~谁知道呢。”白衣男子耸耸肩,“不说这个了,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四块玉牌来。
“这是我亲手雕的,你一对,我一对。”
“不是我一个你一个啊?”少年有些失落的看着掌心躺着的那对玉牌。
“想什么呢,这是给你和我未来的弟妹的。”
“‘馕’字还没一撇呢,给的早了。”少年一把将玉牌扣回他手中,再不看一眼。
“迟早能用到的,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哪天你遇到了意中人,就把这块玉牌作为定情信物给她,也算是大哥给的见面礼了。”白衣男子掰开他的手,将玉牌放到他掌心。
“遇到再给也不迟。”少年反手将玉牌还到他手里。
“万一,我是说万一,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了什么的,这牌子还可以陪着你,做个念想,拿着。”
“你要是英年早逝,我就出家为僧。”
“那感情好,记得到时候多为兄弟念几遍往生咒。”
杏花潇潇,两少年相视一笑。
一句戏言,二十年青灯长伴。
“你们俩身上的玉牌就是宫德给我的那一对。”空心说的轻缓,“那是宫德去的第三个年头,宫德的死还没有头绪,一场大火,宫忍死了,宫澧也丢了,我整个一团乱麻,无意走到山神庙,遇到了你。那时你刚被封了记忆,还没有醒来。”
“你虽是女儿身,却是天生皇命,虽自身苦楚受尽,却可解死命之结。你的命盘让我看到了希望。而且你是局外人,宫家之局结的太深,只有局外人方可解。那场大火之后,宫澧的宫星黯淡无光,随时可能陨落,要想宫澧健康的长大,也需要你的命盘之力相持。所以我便将其中一块玉牌给了你,希望日后能借你之力解开宫家谜团。我抱着你,本想把你托付给一户民家健康长大,路过娄府时听闻娄师德的夫人难产,母子双亡,娄师德看到你,非常喜欢,求我把你留下,我想或许你与娄家该有这段缘,便将你留下了。”
“后来的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宫澧回来了,宫星也稳了。他找到我,我便顺势将另一块玉牌给了他,让他去找你。可我没想到,宫家的事牵扯太广,非一人两人之力可扭转大局,我凭生将你牵扯进来,改了你的命盘,也改了所有人的命盘。事情的走向愈发失控,最后竟然酿成了娄家惨案。女娃娃,贫僧对不住你,对不起娄家。”
原来如此。
听了空心大师的话,君兮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被卷进宫家的事情中来。
君兮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有一天让自己找到了那个在背后操纵的人,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因为这个人才是那个真正害了娄家的人。
可是今天当她真的清楚了事情始末的时候,她竟然出奇的平静。
是的,是他将自己拖到了这泥潭中来,还间接害死了娄家满门,按理来说她应该怨他,恨他。可是,面对一个为一句戏言便落发为僧的守信之人,一个为朋友之死奔走一生的重义之人,她要如何怪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半晌,君兮道,“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不。”空心大师突然打断君兮的话,“来不及了。武后,他要对武后下手,你们要阻止他,武后的生死关乎大唐国运,绝不能死。”
“他?他是谁?”君兮敏锐的捕捉到空心大师话中重点。
然而一句话落,空心大师像睡着了似的,再不发一语。
“空心大师?”好半晌没得到回应,君兮唤了一声。
呼的一下,不知那里来了一股风,残烛猛曳,忽的熄灭,房间之中只余一抹残月冷光。
“吱纽~”就在宫澧和君兮不明所以的时候,房门被从外推开来,一名黄衣僧人双手合十走了进来,对着二人轻躬一礼,“掌门师兄已经圆寂,二位施主请便。”
“圆寂?”君兮和宫澧同时一怔。